張亮僵在銹蝕之門的縫隙間，眼前的景象沖擊著他認知的每一個角落。成百上千個“自己”在血腥的角斗場上廝殺、湮滅，而看臺上那些本該是師長、楷模的人們，卻帶著欣賞藝術品般的漠然觀看著。一股混合著恐懼、惡心和巨大荒誕感的寒意，從他的脊椎一路竄上頭頂，幾乎要凍結他的思維。

就在他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轉身逃離這噩夢般的地獄時，一個清脆而帶著些許關切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張亮？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臉色這么難看，被嚇到了？”

張亮猛地轉頭，看到林薇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邊。林薇是他之前在新生報到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學姐，氣質干練，笑容爽朗，給他留下過不錯的印象。此刻，她穿著一身便于活動的深色訓練服，臉上帶著一絲了然和善意的調侃。

“林…林薇學姐？”張亮的聲音有些干澀，他指了指場內那殘酷的廝殺，“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他們……”

林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看你嚇的！放松點，這不是真的啦！”

“不是真的？”張亮愣住了，難以置信地再次看向場內。一個“張亮”剛剛被扭曲的空間裂隙撕碎，化作漫天光點融入勝利者體內――那逼真的痛苦表情、飛濺的（看似）血液、能量爆裂的沖擊感，怎么可能是假的？

“對，不是真的生死搏殺。”林薇語氣輕松地解釋，“這是學校‘鏡像戰場’系統，一個超大型的沉浸式模擬實戰平臺。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款極其逼真的……嗯，全息模擬游戲。”

“游戲？”張亮喃喃道，目光依舊無法從場內的慘烈中移開。

“沒錯。”林薇點頭，語氣帶著一絲自豪，“這套系統連接著星輝最尖端的時空干涉技術和神經感應技術。參與者通過特殊接口接入，他們的意識、思維模式、能量特性、掌握的所有知識和技能，都會被系統完美掃描并復刻，生成一個與本體幾乎無二的‘鏡像體’投入戰場。”

她指了指場內那些奮力搏殺的“張亮”們：“你看，這些鏡像體擁有參與者完全真實的體態、情緒、能量反應和動作特質，它們之間的戰斗，完全遵循參與者自身的能力體系和戰斗邏輯。系統會百分百模擬出受傷、能量耗盡乃至‘死亡’的感官體驗，包括痛覺、恐懼、瀕死感，都非常真實――這是為了最大程度激發參與者的潛能和實戰反應。”

“但是，”林薇強調道，“本體是絕對安全的，只會消耗大量的體能和精神力，就像做了一場極度真實且消耗巨大的夢。結束后可能會虛脫一陣子，但絕不會真的受傷或死亡。而且，系統會記錄下整個戰斗過程，包括你使用的所有技巧、暴露的思維漏洞、能量運轉的細節等等，供你事后復盤學習。”

張亮聽著解釋，再仔細觀察場內，果然發現了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細節。那些“陣亡”的鏡像體消散時，雖然光影效果極其逼真，但確實沒有留下真正的血肉殘骸，而是化作純粹的數據流般的光點被吸收。看臺上那些大佬們，雖然目光專注，但更多是一種審視和分析的態度，而非觀看真實殺戮的冷漠。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涌了上來。原來如此，是一場模擬……一場無比真實、殘酷，但終究是虛擬的演練。

“嚇死我了，”張亮抹了把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苦笑道，“我還以為……”

“以為學校在搞什么邪惡的養蠱計劃？”林薇狡黠地眨了眨眼，“很多新生第一次看到這場景都會被嚇到。不過，等你了解它的真正價值，就會明白這簡直是星輝給學生最好的禮物之一。”

張亮的視線再次投向看臺，看著李振華副校長、陳驍主席以及其他那些身份顯赫的校友、教授們。他們依舊平靜地觀看著，偶爾低聲交流，手指在虛空中輕點，似乎是在調取某個鏡像體的詳細數據進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