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那一口本命真氣,也只是續命而已,那把淬了南洋邪術的毒刀,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可當死亡真的降臨時,他還是感到了一陣無力。
柳虎,那個粗豪霸氣,前一晚還抓著他的手稱兄道弟,要把閨女托付給他的男人,就這么沒了。
“臨走前,他留下話了。”
柳飄飄的眼神沒有焦距,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他說,他這輩子打打殺殺,得罪的人太多,他不后悔。”
“他說,我哥柳士林性子軟,不是走這條路的料,就把家里所有的現金,房產,還有海外的信托基金,都留給了我哥。”
“這些錢,夠我哥安安穩穩,當一輩子富家翁了。”
說到這里,柳飄飄頓了頓,她轉過頭,那雙死寂的眼睛,第一次,直視著羅成。
那眼神,冰冷,堅定,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決然。
“我爸把他名下所有的公司,所有的場子,還有……他經營了幾十年,遍布整個江海市地下世界的人脈和勢力,都留給了我。”
羅成看著她,沉默了。
他知道柳虎這么做的用意。
柳虎是梟雄,他看得出自己哪個孩子是鷹,哪個孩子是兔。
他把最安逸的路留給了兒子,卻把最兇險,也最強大的力量,交給了這個看似叛逆,骨子里卻跟他一樣桀驁不馴的女兒。
“我爸說,他知道是誰干的。”
柳飄飄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血腥味。
“他說,能請得動南洋降頭師的,整個江海,不超過三個人,而跟他有這么大仇地,只有一個。”
她的拳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攥得死死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說,讓我不要報仇,讓我帶著我哥,遠走高飛,永遠別回來。”
柳飄飄說到這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無盡嘲諷的弧度。
“他讓我別報仇?”
“他怎么能讓我別報仇?”
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那雙死寂的眼睛里,仿佛有兩簇黑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殺母之仇,弒父之恨,不共戴天。”
“他想讓我當個縮頭烏龜,躲起來過一輩子?”
“不可能。”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清晨的陽光,刺破云層,照了進來,將她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
可她整個人,卻散發著比深夜還要冰冷的寒氣。
“從今天起,江海市,再也沒有那個開著粉色跑車,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柳飄飄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房間里回蕩。
“我爹留下的東西,我會一樣一樣,全部接過來。”
“那些曾經對他俯首稱臣的人,以后,也必須對我俯首稱臣。”
“我會成為江海新的王,比我爹,更狠,更強。”
“我要讓那些躲在暗地里的雜碎看看,我柳飄飄,不是什么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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