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牽著自家兒子回到家,將包袱里的枇杷膏拿出來放在桌上。
“乖乖和奶奶在家,娘親要去上工了,如果咳的厲害,再喝一口枇杷膏,蛋撻少吃點,知道嗎?”
“知道啦娘。”男孩乖巧答應。
劉慧這才放心下來,摸了摸兒子腦袋,換了身衣裳去忠義伯府上工了。
她是忠義伯府的老人了,平時就在夫人院子里做些雜活兒。
今兒一來,夫人身邊的康婆子就召集了一眾下人,告訴大伙兒夫人病了,咳嗽不止,讓大伙兒都注意些,不要打擾夫人養病,也別往小公子那邊去,省的過了病氣。
劉慧沒放在心上。
忠義伯夫人身邊有的是得力干將照顧,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好了。
直到午時她拿著掃帚路過夫人的房間,聽見里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腳步頓了頓。
這咳的也太厲害了。
劉慧想到立竿見影的枇杷膏。
恰巧康婆子帶著兩個小丫鬟過來,小丫鬟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是兩碗濃黑濃黑的苦藥。
劉慧拎著掃帚走過去。
“康媽媽。”
康婆子側目看她一眼,見她似乎有話要說,抬手示意兩個丫鬟先進屋子給夫人喂藥,才看向劉慧。
“你有什么事?”康婆子不動聲色。
劉慧攥著掃帚柄的手指緊了緊,見四周沒人,才壓低聲音開口。
“康媽媽,方才路過聽見夫人咳得厲害,我這兒有樣東西,或許能讓夫人舒服些。”
康婆子眉頭一皺,上下打量她兩眼。
劉慧在府里做了五年雜役,性子素來本分,從不多多語,今日倒少見地主動搭話。
她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夫人喝的是府醫開的藥,你能有什么好東西?別瞎湊熱鬧添亂。”
自打夫人生下小公子,為了幫夫人調養身子,她們特意從京城請來一位府醫,還是太醫院太醫的徒弟,不管是調養身子還是治病都一把好手。
“不是瞎湊數,是今早我帶兒子去看大夫,在桃源居買的枇杷膏。”劉慧急忙解釋,聲音壓得更低,“我家小子咳了三天,夜里都睡不安穩,喝了那枇杷膏沖的水,當場就不咳了。想著夫人也咳得難受,或許能試試。”
桃源居?
康婆子眼神動了動。
夫人這咳嗽已經纏了快半個月,李府醫治了好幾輪,湯藥喝了足有二十副,不僅沒見好,反倒咳得更兇,昨夜更是咳到后半夜才勉強合眼。
若是尋常東西,她斷不會放在心上,劉慧素來老實,應當不會拿這種事說謊。
只是……
桃源居她知道,做菜好吃燉湯也好,那豬蹄湯幫了夫人大忙,夫人一直惦記著。
可治病這種事兒,哪能混做一談?
“那枇杷膏是什么來頭?”康婆子往前湊了半步,語氣緩和了些,“是藥鋪里的藥膏?還是什么野路子的偏方?”
“不是偏方,是桃源居新做的吃食,聽說用新鮮枇杷加蜂蜜熬的。”劉慧連忙說,“我今早去買點心的時候,江老板見我家小子咳嗽不止,送了我一小罐,我兒子喝一口立馬就不咳了,可厲害著呢!”
康婆子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里面又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聽得人心頭發緊。
她咬了咬牙:“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跟夫人說說。若是夫人不愿試,你也別多提。”
說罷,康婆子整了整衣襟,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熏著淡淡的艾草香,宋元歆半靠在軟枕上,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嘴角還沾著點藥漬,顯然剛喝完藥。
見康婆子進來,她虛弱地擺了擺手:“藥喝了,沒什么用,還是咳。”
“夫人,”康婆子走到床邊,小聲將劉慧的話復述了一遍,“那劉慧素來老實,應該不會騙咱們。您要是實在難受,不如試試?就當是潤潤喉嚨,總比這么咳著強。”
宋元歆咳了兩聲,眼底閃過一絲希冀,又很快黯淡下去。
“府醫都治不好,枇杷膏真的管用嗎?別白費功夫了。”
話雖這么說,喉嚨里的癢意卻越來越甚,忍不住又咳了起來,咳得肩膀都在發抖。
康婆子替她順著背。
“夫人,試試也無妨啊,枇杷膏是甜的,總比喝這苦藥強。要是沒用,咱們就不用了,也不耽誤事。而且您想想,江老板燉的豬蹄湯不也是神奇的很?說不準枇杷膏也一樣。”
宋元歆咳得說不出話,只能點了點頭。
康婆子見狀,立刻轉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撞見提著藥箱進來的李府醫。
“慌慌張張地做什么?”李府醫皺著眉,語氣帶著幾分不悅,“夫人病情正重,你這般毛躁,若是驚著夫人怎么辦?”
康婆子賠笑道:“李府醫,是府里下人說有東西能緩解夫人的咳嗽,我正打算去買來給夫人試試。”
“哦?什么東西能有這般功效?”李府醫放下藥箱,語氣里滿是不屑,“這半個月我開的湯藥,夫人喝了都不見好,難道還有比藥方更管用的東西?”
康婆子抿唇,想著告訴李府醫也無妨,若有問題他自然會點出來。
“是桃源居賣的枇杷膏,用枇杷和蜂蜜熬的,能潤喉止咳。院里灑掃的劉慧說,她兒子咳了三天,喝了就好了。”
“枇杷膏?”李府醫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冷笑一聲,“我從醫三十年,走遍大江南北,從未聽說過什么枇杷膏能止咳!不過是些商賈用來騙錢的吃食,你也敢拿來給夫人用?若是耽誤了夫人的病情,你擔待得起嗎?”
康婆子辯解:“可劉慧的兒子確實是喝了就不咳了,或許對夫人也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