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推門。
太醫端著托盤出來了。
罩著托盤的錦布上,染了血跡,金線在里頭閃爍著幽光,像是一把又一把短劍,無比鋒利的扎著人的眼睛。
“惠妃小產了,是個成了型的皇子。“
蕭御宸的唇哆嗦。
伸手扶住門框,才穩住了自己。
皇子。
惠妃懷上的是皇子……
他又沒了一個兒子!
盡管已經有了皇長子,可惠妃這一胎不一樣,每每想到這個孩子,他都覺得心頭發軟、歡喜,甚至覺得這才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不管男女都會被他極致寵愛!
怎么就沒了!
元祿見他如此傷心,急得很:“陛下節哀,惠妃娘娘年輕體健,以后還會有孩子的,一定會為您誕育皇嗣的!”
蕭御宸聽不到惠妃的哭聲,心臟高高提起:“惠妃現在如何?”
孫太醫回道:“方才胎兒落下來,娘娘傷心過度,昏厥過去了。”
溫妃以為自己幻聽了。
皇子?
明明是蠱蟲,哪兒來的皇子?
她死死盯著孫太醫身后的心腹汪太醫。
汪太醫輕輕搖頭。
說明他沒看到蠱蟲從惠妃身體里鉆出。
溫妃渾身的汗毛在瞬間全都豎了起來。
意識到惠妃早就察覺到自己中蠱,并且悄悄把扎根在她身體里的蠱給處理掉了,今日所謂的小產根本就是在做戲,她要栽贓誣陷!
而目標,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可是惠妃做了什么,要怎么栽贓誣陷自己,溫妃事先一點沒察覺到,更別說提防了……
怎么辦?
她慌了。
事關皇嗣,真要是扯上了自己,蕭御宸面對這張臉舍不得治罪,未必太后肯輕易放過自己!
這個賤人,真是詭計多端,竟敢拿皇嗣來算計自己。
可恨!
“孫太醫一直都報惠妃胎像穩固,怎么會摔一下就小產了?可是你們沒有盡力保胎!”
孫太醫嘆息道:“平日惠妃娘娘事事小心,胎像自然穩固,且今日惠妃娘娘這一摔,并非小產的主因,造成惠妃娘娘小產,是破血藥!”
蕭御宸目色恨戾:“破血藥?所以,就是有人存心想要惠妃和皇嗣的命!”
孫太醫肯定點頭:“一定是!若非微臣之前從神醫那兒求到過一粒固元氣的藥丸,及時給娘娘服下,都則今兒只怕是……”
“血雖然止住了,沒有性命之憂,但娘娘還是傷到了身子,須得好好調養一陣子,否則來日再想有孕,就會很艱難。”
溫妃眉心微蹙。
她讓人下的可不是破血藥。
難道還有人也與自己一樣,想要惠妃的命?
蕭御宸抬眼看向里面。
屏風擋住了他看向惠妃的視線,不敢想她醒來,會有多難過。
“你好好伺候惠妃的身子,務必將她調養得健健康康,朕與惠妃,一定還會有孩子,一定會!”
孫太醫頷首:“微臣相信,只要有陛下這份疼愛,自然還會有皇嗣投進惠妃腹中。”
蕭御宸轉身,泛著紅血絲的眼眸如刀一般刮過在場所有人的臉。
“查!仔仔細細地查,到底是誰,竟敢給惠妃下藥!”
婉妃面容愧疚:“臣妾當時要是動作快一點,或許就能救下惠妃了!”
“事發突然,都是反應不急,怎么能怪你。”溫妃意有所指:“陛下,臣妾等從容貴妃處出來,正好好說著話,虞貴人突然瘋了一樣沖出來攻擊惠妃,喊打喊殺。”
“也不知虞貴人到底為何突然發瘋?”
婉妃道:“虞貴人就是個沒腦子,總是輕易被人挑撥利用,怕不是被人背后挑唆,讓她誤會了惠妃什么?”
容貴妃搖頭:“不像是簡單的誤會。虞貴人雖然莽撞沖動,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又明知損害皇嗣是大罪,怎么會不管不顧地沖出來害惠妃?”
“她還有皇長子,一直惦記著想把孩子接到身邊撫養,怎么敢這般不顧后果?陛下,臣妾揣測,虞貴人或許被人下了迷魂的臟藥也未可知。”
殿外跪著的虞貴人也想起了不對勁的地方,大聲哭喊起來:“陛下!嬪妾雖然莽撞沖動,但不至于蠢到當眾害惠妃,當時嬪妾是有意識的,知道自己不該那么做。”
“但不知道為什么,完全無法控制自己,而且耳邊一直有人在威脅催促,讓嬪妾一定要殺了惠妃,否則皇長子就會被殺掉!”
“陛下,嬪妾真的沒有撒謊,嬪妾自己就是做母親的,怎么忍心傷害無辜的小生命?嬪妾真的沒有想要害惠妃和皇嗣!”
蕭御宸薄唇緊抿。
這也是他感到奇怪和懷疑的,虞氏蠢笨跋扈,卻不至于當眾謀害皇嗣寵妃。
看來……是有人存心算計利用了!
溫妃嫵媚的眼尾動了一下。
她確實讓人給虞貴人下了會產生幻覺的迷魂藥,這會兒藥效或許還沒徹底過去。
但沒關系。
給虞貴人下藥的,這會兒已經被處理掉了,線索也被安排好了,只會指出該指出的人,而不會連累到自己。
就在她篤定的時候。
宮里的另一個心腹宮女慌慌張張地出現,不敢說話,但震蕩的眼神告訴她,事情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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