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人喊出來,她若是解釋,倒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陛下也別太擔心,惠妃的胎一向穩健,不會有事的。”
從前發生這樣的事,蕭御宸對溫妃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但如今曉得她對自己摻雜了虛偽和算計,這份偏袒也隨之破碎。
哪怕此刻她頂著與藍臻幾乎一樣的臉,一派深情優柔地望著自己,蕭御宸都仿佛能看到她眼底的算計,就會想起那樁樁件件針對惠妃的陰謀背后,幾乎都有她的影子。
不復從前心軟。
掠開她的手,就要朝寢殿走去。
溫妃見他這般冷淡,心頭一攥,又一急。
今日她刻意將自己的五官描得與藍氏女更像,他竟沒有流露出眷戀之色,只有滿心對惠妃的擔憂!
那是從前身為青梅竹馬的容貴妃小產時,她都不曾見過的心急和慌張。
這讓她意識到。
或許癡迷藍氏女,只是他的執念,其實他的心、他的感情已經轉移到了惠妃身上,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用力拉住蕭御宸的衣袖,非常小聲的道:“陛下!寢殿血腥氣重,您不能進去,不吉利!會損傷龍氣,影響朝政的。”
她把話說的嚴重。
男人都自私。
涉及朝政和自身氣運,都會止步。
他不進去,其他人就不會意識到他有多重視惠妃。
否則,豈不是都要投靠了惠妃去?
到時候,都幫著她來算計自己,只怕雙拳難敵四手,如何才能順利將她除掉,為三兄、為娘家其他人報仇?
“若是您進去了,來日朝上出個什么事,惠妃都會遭人編排詆毀,說成是她把霉運帶給了您、帶給了大周!”
“臣妾知道您在意惠妃,也把江山社稷看得比什么都重,就因為在意,才更要忌諱小心,以保全彼此啊!”
蕭御宸看著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用力的骨節都繃緊了。
可見有多著急。
可這份著急,真的是因為擔心他和惠妃嗎?
不。
顯然不是。
她只怕自己太重視惠妃,讓她地位不穩罷了。
因為蕭御宸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是對惠妃的恨!
她把溫三的死,扣在的惠妃身上。
“若是女人的血能讓朝堂動蕩、讓帝王倒霉,還派什么兵、打什么仗,往對手身上撒點女人血,不就百戰百勝了!”
他沒有壓低聲音。
后妃們都聽到了。
“就是!”柳貴人忍不住出聲,“溫妃娘娘,從前你受傷,陛下也日夜陪著你,那時候您怎么不說自己的血不吉利,會讓人倒霉、讓朝堂動蕩呢?”
“何況惠妃懷著龍種,若是她的血不吉利,豈不是在說陛下的孩兒不祥?”
溫妃獨寵太久,已經很久沒有被如此當眾攻擊,下意識皺眉呵斥:“你放肆!”
柳貴人繃著臉,不卑不亢:“嬪妾說錯了什么,要被溫妃娘娘這般呵斥?總不能娘娘自己享受了陛下的特殊待遇,就不允許別人也擁有吧!”
“陛下喜歡誰,寵著誰,看的是陛下的心意!”
溫妃抿唇。
就因為她獨享過來自帝王的特殊待遇,才更不能讓別人也有機會得到。
否則。
她還算什么獨一無二的寵妃?
但這些話,自己不好說。
得讓蕭御宸主動來袒護自己,才顯得足夠尊貴!
她那雙像極了藍氏女的眼睛,柔弱而委屈地望著蕭御宸。
蕭御宸心軟:“不許對溫妃無禮。”
溫妃慶幸,藍氏女死絕了,沒享受到他的寵愛,而他心底對藍氏女是愧疚的,依然眷戀這張臉。
盡管已經就看透了男人的自私冷血,心底的酸楚還是無法壓制的冒出來,灼燒著她的心。
畢竟她是真的付出過滿腔熱烈,真心愛了他多年啊!
可往日的寵愛,不是因為她是溫如云,只是她恰好長了那么一張臉而已!
她強迫自己壓下酸楚,望著蕭御宸,流露出依賴和深情。
然而她不知。
藍氏女雖然在家不得寵,出身也不高,卻是個性子要強的人,她會在蕭御宸面前漏出受傷和疲憊之色,卻從不流露出依賴,因為知道他忙于奪嫡,靠不上他,也不想讓他為自己分心。
所以她的依賴和柔弱。
反而讓蕭御宸把她和藍臻區分得更開。
柳貴人被她那副深情的嘴臉惡心到了,撇了撇嘴,又說:“惠妃娘娘痛得厲害,但意識清醒,知道陛下擔心,讓嬪妾來跟陛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請您不要進去,免得沖撞。”
蕭御宸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惠妃身上:“惠妃如何?”
就在此時。
寢殿傳出一聲慘叫。
溫妃眼底閃過一絲痛快。
惠妃,這就是你害我三兄性命、害我溫家被彈劾責罰的報應!
今日你死。
你我之間恩怨,才可盡消!
蕭御宸聽得那聲慘叫,心頭一擰,管不得什么吉不吉利,大步走向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