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碗酒下肚,沈鈺的話便多了起來,舌頭也開始打卷。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說要去更衣,剛拉開雅間的門,就跟一個路的女子撞了個滿懷。
那女子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裙,手中端著一碗湯藥,被他這么一撞,湯藥灑了大半,濺了兩人一身。
“哎喲,對不住,對不住。”女子連忙道歉,聲音溫婉。
沈鈺仗著酒意,瞇著眼打量著眼前面容清秀的女子,嘿嘿一笑,伸出手就想去扶人家:“沒事,小娘子,讓本公子看看,撞疼了沒有?”
那女子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后退。
林嘉佑正要起身打個圓場,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顧清辰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沈鈺身后,二話不說,抬腳就沖著他的腿彎狠狠踹了過去。
“嗷!”沈鈺一聲慘叫,整個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酒醒了大半。
“喝兩杯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顧清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冰碴子,“再有下次,我立刻告訴你爹,讓他把你拎回兵部,親手把你的腿打折!”
沈鈺抱著腿,疼得齜牙咧嘴,卻半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只一個勁地求饒:“老大,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女子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幕,待看清顧清辰的面容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理了理衣衫,對著顧清辰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禮,什么也沒說,轉身快步離去。
雅間里,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酒樓下,街角的陰影里。
錢震云的小廝看著自家公子那宛如磐石般紋絲不動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公子,我們不是說,要回府了嗎?”
錢震云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聞香居二樓那扇敞開的窗戶,方才雅間門口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唇邊,逸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嘆,聲音里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無奈與了然。
“就沈鈺那點酒量,還想跟她拼酒。”
“三個他加起來,也喝不過她。”
沈鈺抱著腿,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可憐巴巴地看著顧清辰,不敢再多說一句。
林嘉佑見狀,溫聲開口:“沈兄,你喝多了,去歇歇吧。”他扶起沈鈺,示意小二過來幫忙。
沈鈺被小二扶了下去,雅間里只剩下顧清辰和林嘉佑兩人。
顧清辰重新坐下,端起酒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她沒有看林嘉佑,只是自顧自地喝著。
林嘉佑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知道,沈鈺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精心布置的局面。
“清辰,你喝慢些。”林嘉佑輕聲說,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顧清辰抬眼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怎么?是怕我喝醉了,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林嘉佑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
“清辰,你誤會我了。”他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宮宴之事,你心中定然煩悶,借酒消愁,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的事,與你無關。”顧清辰放下酒碗,聲音冷淡,“你費盡心思把我騙出來,究竟想做什么?”
林嘉佑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太子不會輕易放過你,皇后娘娘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只有我,才能幫你擺脫困境。”
顧清辰冷笑一聲:“擺脫困境?林嘉佑,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嗎?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