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冷的呵斥,讓趙宸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顧清辰從錢震云身后走了出來,她抬起頭,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半分被抓包的慌亂與羞恥,只有一片冷得徹骨的譏諷。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顧清辰非但沒有半分驚慌失措,反而緩緩站直了身子。
她甚至沒有看皇后,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哭哭啼啼的嘉和郡主身上。
“郡主口口聲聲說我是未來的太子妃,我倒想請問一句。”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敢問陛下何時下了賜婚的圣旨?我鎮國公府又何時接了東宮的聘禮?”
“這太子妃的名頭,是郡主您封的,我顧清辰可不敢當。”
此一出,滿場皆驚。
嘉和郡主臉上的淚痕都僵住了。
“至于我與錢公子,”顧清辰說著,坦然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錢震云,隨后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我與他,皆未婚配,情投意合,何錯之有?”
“你放肆!”趙宸安終于忍不住,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他覺得自己被當眾狠狠扇了幾個耳光,臉上火辣辣地疼。
“我放肆?”顧清辰笑了,那笑容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她迎上趙宸安噴火的目光,“太子殿下,我與誰情投意合,似乎與你無關吧?”
皇帝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顧君澤!”皇帝的聲音不怒自威,“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
顧君澤聞,從人群中走出,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擋在了女兒身前。
他先是對著皇帝躬身一禮,隨即站直了身子,環視眾人,聲音沉穩如鐘。
“陛下息怒。臣早就說過,臣的女兒,金枝玉葉,只招婿,不外嫁。”
這番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立刻便有一位御史站了出來,義正辭地反駁道:“鎮國公此差矣!當初您說這話時,府中并無嫡子繼承香火。”
“如今國公爺喜得貴子,這女兒家,自然是要嫁出去,為皇家聯姻,鞏固朝局的!”
“是啊,顧家如今有后了,這規矩也該改改了。”
“沒錯,哪有讓太子入贅的道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附和之聲四起。
顧君澤冷眼看著那些跳出來的大臣,臉上沒有半分波動。
“在我顧君澤這里,兒子是我的骨肉,女兒,同樣是我的心頭肉。”他聲音不大,卻壓過了所有的嘈雜,“我鎮國公府的規矩,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他說完,目光轉向了始終沉默不語的錢震云。
那眼神,帶著審視,帶著探究,也帶著一絲長輩對晚輩的威壓。
這石破天驚的場面,讓在場的貴女們都看呆了。
她們從小被教導的,是三從四德,是家族榮耀,是她們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
她們從未想過,一個女人的婚事,可以不為家族,不為權勢,只為她自己。
一時間,不知多少羨慕、嫉妒的目光,落在了那個一身素衣,卻傲然挺立的顧清辰身上。
她們忽然覺得,哪怕是背上這私相授受的罵名,能有這樣一個父親護著,能這樣為自己活一次,似乎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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