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亂如麻,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時候。
忽然,從他們來時的那條漆黑甬道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模糊的響動。
兩人臉上的神情同時一凜!
趙宸安握著她手腕的手猛然收緊,隨即迅速松開。
他瞬間站起身,那份短暫的溫情與脆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把抓起插在石縫里的火把,護在顧清辰身前。
“誰?”
黑暗的甬道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
顧清辰也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下意識地朝他身后縮了縮。
腳步聲由遠及近,愈發清晰,不止一人。
“清辰!”
“清辰!你在不在里面!”
“是爹爹!”顧清辰的眼眶一熱。
話音未落,甬道的拐角處火光大盛,一隊手持火把的禁軍侍衛快步走了出來。
為首之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身玄色勁裝,正是鎮國公顧君澤。
當他看到火光旁安然無恙的女兒時,那張常年冰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和后怕。
“清辰!”
顧君澤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他甚至沒有看旁邊的太子一眼,所有的心神都系在了女兒身上。
他一把抓住顧清辰的肩膀,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當看到她手臂上包扎的布條時,眼神驟然一緊。
“你受傷了?”
“爹爹,我沒事。”顧清辰搖了搖頭,看到父親那布滿血絲的雙眼,心中一酸,“只是小傷,不礙事的。”
被父親寬厚溫暖的大手握著,所有的恐懼和委屈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不再是那個張牙舞爪與太子對峙的顧大小姐,只是一個受了驚嚇,終于見到親人的女兒。
顧君澤確認她并無大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同樣狼狽的趙宸安身上,神情恢復了臣子應有的恭敬與疏離。
“臣,救駕來遲,請殿下降罪。”
趙宸安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顧君澤身后的禁軍,沉聲道:“國公爺請起,此地并非說話之所。”
顧君澤點了點頭,他那雙在沙場上磨礪出的銳利眼睛掃過這個隱秘的山洞,心中已有了判斷。
“影青,”他頭也不回地命令道,“你帶人守住洞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待閑雜人等退開,空曠的湖邊只剩下他們三人。
趙宸安不再遲疑,他迎上顧君澤審視的目光,從懷中取出了那個用鮫綃包裹的東西。
“國公爺,我與清辰墜崖后,無意中在這水潭底下,發現了此物。”
他將東西遞了過去。
顧君澤接過,入手微沉。
當他解開那層發光的鮫綃,看到里面那塊古樸的玄鐵虎符。
“玄甲。”
他終于明白,這場針對太子的刺殺,為何會選在西苑獵場,為何要將他們逼入這處懸崖。
原來,真正的目標,是這個。
顧君澤的目光掃過一臉茫然的女兒,又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太子。這件事,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他當機立斷,對著剛剛退開的李副將沉聲下令:“影青,你立刻送清辰返回營地,嚴加看管,在我回去之前,不許她見任何人,不許她踏出營帳半步!”
“爹爹?”顧清辰愣住了,“我不走,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回去!”顧君澤的聲音陡然拔高,“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他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對她說過話。
顧清辰被他眼中的凝重和決絕所震懾,后面的話盡數堵在了喉嚨里。
影青上前,“聽話,咱們先回去。”
顧清辰看了看父親冷硬的側臉,又望向沉默不語的趙宸安,心中縱有萬千疑問,也只能咽了下去。
她知道,父親這么做,是在保護她。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顧君澤手中的虎符,轉身跟著影叔叔,走進了那條來時的黑暗甬道。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巨大的地下空間里,只剩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水滴落下的清響。
顧君澤轉過身,一雙鷹目死死地盯著趙宸安。
“殿下,”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這東西,除了我們三人,還有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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