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但不是認錯。”
錢震云抬起頭,迎上顧君澤審視的目光。
“我們不必去永定王府,更不必低頭。但可以備上一份厚禮,送到宮中,交由皇后娘娘轉交給嘉和郡主,名目是‘驚聞郡主意外落水,深感不安,聊表慰問’。”
楚若涵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這一招,既給了皇家顏面,又將事情定性為“意外”,姿態擺了出來,卻半個錯字都沒認。
顧君澤臉上的神情不變,繼續問道:“然后呢?永定王不會善罷甘休。”
“國公爺只需讓御史臺的人,參永定王一本。”錢震云不疾不徐地繼續說,“不必參什么大事,就說他治家不嚴,縱女無狀,以致郡主在宮宴與人爭執,失足落水,丟了皇家的體面。”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此事可大可小,全看皇上的意思。但永定王必然會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再沒精力揪著清辰不放。屆時,誰是誰非,反倒不重要了。”
以退為進,釜底抽薪。
書房內一時安靜下來。
顧君澤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看了許久。
這個平日里跟在太子身后,看著有些憨厚,心思竟縝密至此。
他這一番話,不僅是為顧清辰解圍,更是將朝堂人心、利弊權衡都算了進去。
“這法子,是你想出來的?”顧君澤終于開口。
“是。”錢震云垂下眼簾,“侄兒不愿看清辰受委屈。”
顧君澤忽然笑了。
他走到錢震云面前,拍了拍他沒受傷的肩膀,力道不輕。
“好小子。”
“這京城里,人人都想踩著鎮國公府往上爬,敢真心為清辰謀劃的,沒幾個。”
他收回手,轉身對楚若涵道:“就按他說的辦。”
鏡心庵的廟會,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天還未亮,通往城外的官道上便已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混在擁擠的人潮中,朝著鏡心庵的方向行去。
馬車內,顧蘭心坐立難安。
她今日特意換了一身素雅的水藍色長裙,越發襯得她面容清麗,氣質溫婉。
“嘉佑,我們……我們當真要去那個地方嗎?”她絞著手中的帕子,聲音里帶著幾分怯意與期待。
林嘉佑坐在她對面,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怎么,怕了?”他含笑看著她,“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意嗎?今日,我便讓你知道。”
顧蘭心被他看得臉頰發燙,羞澀地垂下了眼簾。
馬車沒有在鏡心庵正門停下,而是繞到了后山一處僻靜的山道。
林嘉佑扶著顧蘭心下了車,對車夫吩咐道:“你在此處等著。”
說罷,他便拉著顧蘭心的手,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山路崎嶇,林嘉佑卻始終將她護在身側,時而為她撥開擋路的枝丫,時而提醒她腳下的石子。
那份體貼入微,讓顧蘭心的一顆心,徹底沉淪了下去。
他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
一棟精致的別院,赫然出現在山林掩映之間。
院門上沒有牌匾,四周靜謐無人,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這里是……”顧蘭心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院落。
“這是我娘的私產,幼時曾和我娘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
林嘉佑推開院門,牽著她走了進去,“我娘死后,這里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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