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院子里賓客盈門,熱鬧非凡。楚若涵一進花廳,便被相熟的幾位夫人圍住寒暄。
“哎呀,若涵來了,快坐快坐。”伯爵夫人親熱地拉過楚若涵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楚若涵含笑落座:“嬸母安好。”
“好,好得很。”伯爵夫人上下打量著楚若涵,眼中滿是贊賞,“說起來,還得恭喜你。律哥兒那孩子,可真是了不得!”
“不愧是君澤悉心教導出來的門生,這般小的年紀就中了秀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楚若涵謙和一笑:“嬸母謬贊了,那孩子自己肯用功罷了。”
不遠處,顧三夫人正抱著剛滿月的嫡孫,被一群女眷簇擁著。
聽著伯爵夫人對律哥兒的夸贊,她臉上堆著得體的笑容,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
她好不容易才為嫡子在京中尋了這門高門親事,盼著嫡孫將來能光耀門楣,為三房爭氣。
可如今,這庶出的孫子卻處處拔尖,屢屢搶占風頭。
一個秀才功名,便引得滿京城側目,人人都說鎮國公府會教養子侄。
這珠玉在前,豈不是生生壓了她這寶貝嫡孫一頭?
更讓她心驚的是,昨夜里老爺酒后與她閑談,竟隱隱流露出幾分想將家業多向律哥兒傾斜的意思,語間滿是對這個庶孫的看重。
不行,這絕對不行!
顧三夫人暗自咬牙,嫡子尚在,嫡孫康健,這顧家的將來,如何也輪不到一個庶房的孫子來指手畫腳!
正想著,便聽丫鬟在門口稟報:“律少爺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律哥兒一身簇新的天青色細棉布直裰,身形清瘦卻挺拔,緩步走了進來。
他目光在廳內一掃,很快便落在了楚若涵身上,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侄兒見過嬸母。”
這一聲“嬸母”,清晰地傳入了顧三夫人的耳中。
她懷中的嬰兒似有所感,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顧三夫人本就心氣不順,見律哥兒進門,眼中只有楚若涵,竟將她這個親祖母和滿屋子的顧家長輩視若無睹,心頭的火氣登時便竄了上來。
她勉強壓下怒意,一邊輕拍著啼哭的孫兒,一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喲,律哥兒來了。只是這進退的規矩,莫不是都讀到書本里,忘了不成?”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幾分尖刻:“這屋里這么多長輩坐著,你嬸母固然是你的長輩,難道我們這些顧家的族親,就不是了?”
“先拜見誰,后拜見誰,這道理,莫非還要祖母來教你?”
此一出,廳內原本熱鬧的氣氛頓時一滯。
楚若涵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她抬眸,目光清冷地落在顧三夫人身上。
眼角微微瞇起,不發一,卻自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
眼看氣氛就要僵住,方才與楚若涵說話的伯爵夫人連忙笑著打圓場。
“哎呀,三弟妹說的哪里話。律哥兒這孩子,素來與若涵親厚,感情非同一般。”
她頓了頓,又意有所指地補充道:“再者說了,若涵如今可是圣上親封的誥命夫人,論起品級,律哥兒先給她見禮,也是說得過去的。”
“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就別為難孩子了,快讓他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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