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友好的,是謙遜的,是和平的。”他下意識地回答道。
“對,但也不全對。”葉凡搖了搖頭,“我們的形象,還應該是自信的,是強大的,是‘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的。”
他指著那幅《浴火鳳凰圖》,聲音,陡然拔高。
“別人已經把‘落后’、‘野蠻’的帽子,扣在我們頭上了。我們是低頭認了,繼續謙遜,還是應該站直了,把我們最璀璨,最驕傲的東西,拿出來,擺在他面前,讓他自己看看,他那番話,是何等的可笑和無知?”
“這幅作品,就是我們的獵槍!”
“它打出去的,不是子彈,是我們中華五千年,從未斷絕的文明,是我們中國匠人,代代相傳的骨氣!”
這番話,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王建國被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身后的兩個年輕干事,更是聽得,熱血沸騰,看向葉凡的眼神,都變了。
過了許久,王建國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看著葉凡,那雙嚴肅的眼睛里,多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賞。
“好一個‘豺狼來了有獵槍’。”他喃喃自語。
他沒有再提什么“國家形象”的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們……有幾成把握?”
葉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沒有回答,只是走到趙德芳身邊,輕聲說了一句:“趙師傅,該點睛了。”
趙德芳緩緩抬起頭,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葉凡,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從一個盛著清水的白瓷碗里,拈起一根早已準備好的,纏繞著金與黑兩色絲線的銀針。
點睛。
這是一幅繡品,尤其是帶有神韻的鳥獸圖,最關鍵,也最難的一步。
睛,是神之所聚。
點好了,整幅作品,就活了。
點不好,滿盤皆輸,前功盡棄。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屏住了。
王建國也不自覺地,向前湊了兩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趙德芳手中的那根針。
趙德芳沒有立刻下針。
他閉上眼睛,枯坐了足足一分鐘。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在向指尖的那根銀針上,匯聚。
猛地,他睜開了眼!
眼中,精光爆射!
手腕一沉,一抖,一送!
那根銀針,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鳳凰眼部最核心的位置。
一拉,一扯。
再刺,再拉。
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眾人只能看到,無數道金與黑的殘影,在繡布上,交織,跳躍。
僅僅十秒鐘。
趙德芳收針,長身而立。
他額頭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也蒼白了幾分,仿佛剛才那一下,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
“好了。”他沙啞地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只鳳凰的眼睛。
“轟!”
王建國的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只鳳凰,仿佛在這一瞬間,活了過來!
那只眼睛,黑色的瞳孔,深邃得如同宇宙。金色的眼眶,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那眼神里,有高傲,有睥睨,有憤怒,有悲愴,更有一種,焚盡世間一切,而后涅槃重生的,無上神威!
它就那么,隔著一層薄薄的錦緞,冷冷地,注視著你。
讓你從靈魂深處,感到一陣,戰栗!
“這……這……”王建國指著那只眼睛,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這……是繡出來的?”
他身后的一個年輕干事,更是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喃喃自語:“它……它好像在看我……”
葉凡走到王建國身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王主任,現在,您覺得,我們有幾成把握?”
王建國猛地轉過頭,死死地抓住葉凡的胳膊,那張嚴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狂熱的表情。
“把握?要什么把握!”
“告訴那個什么……什么斐!讓他洗干凈眼睛,等著!”
“我們這只鳳凰,要飛到巴黎去,親口告訴他!”
“什么,他媽的,叫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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