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真的是爛透了。”他借用舒晚的話,又問,“寒鴉在電話里說了什么?”
他說:“就你推斷的那些,幾乎一字不差。”
孟淮津拳頭緊握,眼底含著滔天星火。
“我知道我今天逃不掉。”齊耀平再度看向他,“如果我這把老骨頭都能逃,你就不是淮津了。你是個非常優秀的指揮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不對,已成大器。”
“行了,少拍馬屁。”孟淮津打斷,“顧紹宗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出國的,還是你逼他的?”
“這人滑頭得很,何須我逼。”那頭說,“莊清禾被抓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膽,說再不溜,只會被你逮到。他對那批軍火垂涎已久,名義上是送給蘇彥堂的投名狀,但其實,他想占為己有。就算今天那架飛機不爆炸,蘇彥堂也不可能活著落地y國。”
“各懷鬼胎,你們倒是物以類聚。”孟淮津哼笑,“飛機是你動的手腳?”
他說是。
“你跟蘇彥堂合作,他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
齊耀平說:“他要整合龍家散落在各地的勢力,建立一個規模更大,比龍家更高級的商業體系。而他要繼續依賴我國的市場,就需要扶持一個人坐穩高位,替他疏通一切。”
孟淮津微微瞇眼:“這個人就是前些月進北城的蘇烈,他在蘇家的叔叔?”
齊耀平點頭:“是,因為他在蘇家的父母已年事已高,不會再有太大變動,于是他就把蘇家的叔叔蘇烈弄進北城。而白家和蔣家,是蘇烈的競爭對手。”
所以白家和蔣家,先后出局了。舒晚終于理清楚這條線,一個假龍影,誘了蔣潔,又誘白菲,讓蔣白兩家接連下線,從那之后,蘇烈挺進北城,做蘇彥堂的刀、做他的眼睛、甚至是他的腿。
如果說,之前舒晚的心里還有一丁點對蘇彥堂突然死去的難以置信與恍惚,那么此刻,那點微弱的情緒已經蕩然無存。
他死得一點不冤。
顧紹宗、蘇彥堂和齊耀平這三人,相互利用,又相互插刀,典型的狗咬狗,最終,誰都沒有落得好下場。
“有兩個龍影,一個是蘇彥堂,另一個是誰?”一直沒說話的侯宴琛開口問。
齊耀平擰眉,“不可能,一直就只有一個龍影,就是蘇彥堂。”
孟淮津微微瞇眼,若有所思。
“這時候你還撒謊。”舒晚接話,“蘇彥堂腳筋被挑斷,是證實了的。如果只有一個龍影,那晚在天臺刺殺莊清禾的人是誰?你們不是一伙的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誰?”
“我沒必要撒謊。”
“周澤呢?是不是你拉他下的水?”
“周澤……郁郁不得志,心有不甘。我讓人給他升職位,拉攏他幫我辦事,他也曾給我們傳遞過幾次信息,但為人太過優柔寡斷。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成不了大事。唯一算有點出息的,是主動申請要去綁架你,結果,人沒綁架成,還把自己給弄進去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
齊耀平拍了拍人質的背,示意他走,“年輕的時候,我也一腔熱血,不知從什么時候,就變了樣。”
人質驚慌失措地望著他,冒著大汗,緩緩往這邊挪。
而這邊,全體舉槍掩護,黑壓壓的槍口一致對準齊耀平。
齊耀平巍然不動,繼續喃喃自語:“這條路,任重道遠。淮津,以及在場的各位,還有舒晚,你們,千萬要堅守住。”
這句話說完,就在人質即將到達我方陣營的剎那,齊耀平忽然舉起手里的槍,對準了人質的腦門心。
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千鈞一發之際,連風都停滯了腳步。
所有人的呼吸驟然凝固。
舒晚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瞳孔收縮,喉嚨里也仿佛堵著滾燙的棉絮,驚呼卡在半途。
窒息感鋪天蓋地襲來,無數雙視線里,只剩下那把槍和人質蒼白的臉,以及齊耀平臉上詭異而決絕的笑容。
那是要殺了人質的表情。
電閃火光間,就在他食指卡住扳機準備扣動的前一瞬,舒晚的眼睛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捂住。
隨后,嘭嘭嘭——
驚天動地的槍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徹整個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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