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堂沒去什么“酒香巷子深”的神秘地方。
那就是一家很尋常的餐廳,舒晚跟同事們聚會時,曾去過,菜品和服務質量都很好。
看著司機保鏢把坐在輪椅上的他推上推下,她忍不住嘲諷:“龍先生,都知道你腿沒事,沒必要再裝了吧?”
抵達預定好的酒樓,服務員引他們進雅間。
只有他們兩人用餐。
蘇彥堂坐在舒晚對面,并沒有因為她的諷刺而生氣,“真瘸假瘸,你來摸摸不就知道了?”
舒晚瞪他,冷笑:“你最該出問題的不是腿,應該是嘴,啞了才好。”
那邊爽朗地笑,“晚晚的伶牙俐齒,真是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黑白分明四四方方的雅間,被外面的夕陽照得明艷絕倫,又渾濁不堪,洋洋灑灑飛舞的塵埃,墜入飯桌,無影無蹤。
看她明顯對“小時候”三個字沒反應,蘇彥堂哼笑:“你的那位孟先生到底還是沒把錄音給你,真小氣。”
“是我并不想聽。”舒晚解釋。
“是嗎?”他說,“那你為什么會上我的車?難道不是因為他沒告訴你實情?”
舒晚沒心思跟他打太極,直:“你到底說不說?”
他依然笑,神色無波無瀾,“想好好讓你請客吃頓飯,可真難。”
真是油鹽不進,舒晚告訴他:“這次你不說,再想騙我,絕無可能。”
“不會,我知你脾性。”
“我不記得我跟你以前認識。”
“你那時候還小,但我記得。”
舒晚于熙熙攘攘的落日余暉里打量他:“就這么痛快地承認你是龍影了?”
蘇彥堂完全不懼舒記者衣服兜里始終開著的錄音筆,輕薄的面容毫無所謂: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龍影,蘇彥堂,孤魂,或是野鬼,一個名字,一個代號,批量生產的工具,重要嗎?”
“可你犯罪了。”
“證據。”
沉默,兩兩對峙間,服務員上完菜,靜悄悄離開。
蘇彥堂為舒晚夾菜,她沒動。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被龍家抓去當人質,但那時候的你不懂,他們說你是去做客的,你便已信以為真,每天盼著你父母來接你。”
男人頗有閑情逸致地抿了小口洋酒,視線如碎星,“我問你姓名,你說你叫晚晚。”
舒晚端起桌上的酒,想也不想,徑直潑在他的臉上:“慫恿汪成挾持我,在對講機里左一聲晚晚,右一聲晚晚的人,就是你。你知不知道,那天他差點殺死三名無辜的小學生!”
門口的司機兼保鏢聽見動靜,兇神惡煞地推門進來,蘇彥堂抬了抬手,平靜吩咐:“出去。”
保鏢再三確認,只好領命出去。
紫紅色的酒液順著蘇彥堂棱角分明的臉頰往下淌,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滴入黑色西服里,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