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但那笑容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這封信,壓根就不是寫給351廠看的。”
他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上那些報紙頭版的照片,那些憤怒的示威人群的照片。
“這封信,是寫給我們自己人看的!是寫給俄亥州的鋼鐵工人,弗吉州的卡車司機,寫給所有認為我們的失敗不可思議的民眾看的!”
“我們通過這封信,在向他們傳遞信息,我們的失敗,不是因為我們的軍隊無能,不是因為我們的科技落后,更不是因為你們的總統決策失誤。”
“我們的失敗,是因為對手可能掌握了本該屬于全世界,卻被他們自私地藏起來的知識!”
“你看……”特納誘導道:
“一旦這個敘事被建立起來,民眾們宣泄的怒火就會找到比白房子更合理的目標。”
“他們會去罵誰?他們會去罵那個名叫余宏的人,自私自利!”
“罵兔子國得了天大的好處卻想一個人獨吞!違背了科學家應有的崇高精神!”
“而我們,白房子和六角大樓,反而會從施壓對象,變成受害者,變成那個因為遵守科學分享的規則,而被不守規矩的壞學生暗算的好學生!”
特納坐回了椅子上,總結道:
“惠而不費,總統先生,我們不需要付出一兵一卒,也不需要花費一美元。”
“只需要幾位科學家的幾句發,就能把我們身上的壓力,巧妙地轉移一大部分到我們的對手身上。”
“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強,不是嗎?”
卡特總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室內的光線讓他臉上的皺紋顯得格外深邃。
總比不弄強。
這句話擊中了他。
他已經沒有更好的牌可以打了,民眾的情緒就像即將決堤的洪水。
特納遞過來的這個方案,無論多么荒謬,至少是一個可以泄洪的口子。
許久,卡特終于點了點頭。
“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
兩天后,最新一期的《科學》雜志送到了全鷹醬國上千所大學和研究機構。
加州理工大學,物理系榮譽教授,諾貝爾獎得主,72歲的阿爾伯特·菲爾德教授,接受了三大電視網之一的黃金時段新聞專訪。
在全鷹醬上千萬民眾的注視下,菲爾德教授穿著整潔的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
他面對鏡頭,一學者的嚴謹和前輩的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
“……從純粹科學的角度看,嘉手納上空的目擊報告,讓我們這些搞了一輩子基礎物理的人感到震驚且興奮。這極有可能意味著,我們在某個領域即將迎來新的曙光。”
“但是……”老人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悲憫:
“科學的進步,從來都不屬于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國家,它是全人類智慧的結晶。”
“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他沒有將它藏在劍橋大學的保險柜里,愛因斯坦提出了相對論,全世界的物理學家都可以引用和研究。”
“這是我們科學界的共同信條,也是人類文明得以不斷向前的基石。”
“鷹醬之所以能在科技上引領世界,正是因為我們一直秉持著這種開放與共享的精神。”
“我們的大學向全世界敞開,我們的科研成果哺育了各國的學者,包括……許多來自兔子國的優秀人才。”
“所以,今天,我以一個老科學家的身份,在此公開向遠在東方的351廠,向那位年輕的天才余宏先生發出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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