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沒有爭辯,他只是解開了自己工裝的袖口,露出了手臂上的紋身。
那是一只白頭鷹。
“我在北棒,見過被他們的步兵圍上來的滋味。”
他看著所有人,沉聲說道:
“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撤退過!一步都沒有!”
“現在,我們的孩子,裝備著全世界最好的飛機,卻在和平時期,被一個我們從來沒瞧得起過的國家,逼得放棄了經營幾十年的基地!”
“報紙上說的什么?戰略調整?狗屁!”
“我們被打了!而且連還手的膽子都沒有!”
老人發自肺腑的怒吼,讓整個休息室鴉雀無聲。
工人們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從難以置信,慢慢轉變成了被羞辱后的憤怒。
……
上萬通來自關島的電話,上萬封夾雜不滿情緒的家書,從太平洋上那個不起眼的島嶼,匯入了鷹醬國內這片早已因為經濟衰退而變得干涸的民意大地。
于是,水滴匯成了溪流,溪流匯成了江河。
弗吉州,一家社區酒吧內,電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新聞主播用字正腔圓的聲音報道著總統的支持率因為通貨膨脹而再次下滑,屏幕下方滾動著不斷上漲的汽油價格。
“狗屎。”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卡車司機,對著電視比了個中指:“上個月我又被克扣了百分之十的工資,他們說運輸量下降了,而我老婆去超市買一打雞蛋,要比去年多花一個美元!”
他的抱怨引發了所有人的共鳴。
就在這時,坐在角落里一個一直沉默寡的中年人忽然開口了:
“比起挨餓,我更受不了懦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人看著吧臺后那一排產地不同的威士忌,緩緩說道:
“我弟弟就在第18聯隊,他是個雷達兵,三天前,他從關島打來電話。你們知道他說了什么嗎?”
他沒有等別人發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他說,那天他親眼看到了五架從沒見過的飛機,像幽靈一樣在基地上空飛。”
“但是他的雷達屏幕上,一干二凈,什么都沒有。”
“他們基地最好的f-15飛行員升空,像一群被戲耍的笨鵝。然后他們就被趕到了關島。”
酒吧里一瞬間安靜得可怕。
卡車司機放下了酒杯,愣愣地看著他:“你是說……我們的雷達……”
“是的。”那個中年人點了點頭,眼眶有些發紅:“我們的雷達,發現不了兔子國!”
嘩!
在這些普通民眾的世界觀里,毛熊是勢均力敵的可怕對手,在阿福駱駝國的苦戰可以理解。
畢竟那是一個老牌帝國,有著能和鷹醬分庭抗禮的龐大軍隊。
但兔子是什么?
那是唐人街里開洗衣店和餐廳的移民。
是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穿著統一藍色服裝,騎著自行車的群體。
是他們的資本家們過去剝削廉價勞動力的工廠!
現在,那個國家,逼得鷹醬國的王牌空軍放棄了經營幾十年的核心基地?
屈辱、憤怒、背叛……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掉進了早已被經濟壓力浸透了憤怒的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