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延之到東城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不大,微風拂面。
阮令儀和宋斯年一起去接她。
章延之看見阮令儀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兒媳婦,你受苦了。”
阮令儀很少感受到這樣直接有熱烈的來自女性長輩的熱情和愛,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
她輕輕地抱著眼前的女人,只說了一句:“我沒事。”
“什么沒事。”
章延之女士抱著她左右看了看,看到她脖子上淡淡的傷疤的時候,聲音都哽咽了起來:“女孩子身上怎么可以有疤呢?你放心,媽一定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把這疤去了。”
除了很深的傷口,阮令儀是不怎么會留疤的體質,本來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是聽見章延之這么說,她心里又忐忑了幾分。
她扭頭看宋斯年:“很丑嗎?”
疤痕脫落其實只剩下淡淡的白痕,不湊近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哪有疤?我都看不出來。”
宋斯年微笑揉了揉小姑娘的頭。
阮令儀聽到這個答案,心下定了幾分。
倒是章延之,像是立刻變成了被點燃的炮仗:“一時半會兒不秀恩愛你能憋死是吧?”
她至今還記得這個臭兒子專門到日內瓦秀恩愛給她看的事情,越發火大,干脆自己攬著阮令儀往外走。
“從現在起到我回日內瓦之前,兒媳婦兒都歸我了。”
宋斯年落后了他們半步,看著阮令儀在章延之懷里十分受用的樣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逸廬里早已經準備好了可口的飯菜。
dollar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宋斯年面前還人五人六的,到了章延之面前立刻化身天使小狗,還顛顛地給她叼來了拖鞋。
章延之原本是鳥類愛好者,家里養的除了孔雀就是比她還能說的鸚鵡,但沒有一個人可以抵擋住修勾的熱情。
“你怎么這么乖呀。”
章延之抱著dollar的狗頭,在它的大腦門上親了一口。
親完之后,她又抬頭看宋斯年:“比某些個兒子乖多了。”
宋斯年再次被親媽攻擊,他倒是無所謂,反正都習慣了。
只是阮令儀看他可憐,在章延之女士逗小狗的時候,轉頭親了宋斯年一口,讓宋斯年覺得……再多被章延之女士攻擊幾句也不是不可以。
阮令儀今天要上夜班,到了時間,章延之和宋斯年一起送阮令儀去醫院。
“兒媳婦好好上班,晚點我和斯年來給你送夜宵。”
車是章延之開的,她臉上架著墨鏡,給了阮令儀一個飛吻。
“謝謝媽。”
對著其他的女人喊媽,阮令儀一開始還有些難以開口,但章延之實在是太溫暖了,沒多久她已經能自然地叫出了這個稱呼。
看著阮令儀走進醫院大門,章延之才卸下了臉上輕松的表情。
她原本是一得到消息就要來東城的,可是在上飛機之前,她看到了宋斯年對霍氏出手的事情,于是改道先去了一趟港城。
“我見過你父親了。”
章延之看向兒子,“這老頑固簡直沒法溝通,要不你還是改姓章得了。”
宋文琢知道宋斯年撤資的事情,勃然大怒。如果不是被上頭兩個兒子勸住,估計已經殺來東城了。
只是他大概還不知道,有了宋斯年做榜樣,他的孫子們也已經開始斷了和霍氏的往來。
霍氏和霍家并不是離開了宋家就不可以自立,宋家難道要代代供人吸血嗎?
“我沒有意見。”
宋斯年沒說,這個建議,早在程硯白婚禮那會兒,他就和宋文琢提過了。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宋斯年看了看窗外,淡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早前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宋斯年沒打算用雷霆手段對付霍家
。他雖然給阮令儀提供過消息和便利,但終歸有限。
可是這一次,他們真正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霍家本就是萬惡之源,何況這次在背后操縱整件事情的周明湛,也是霍家的人。
在阮令儀昏迷的那一天,他得到了一些關鍵的消息,霍明羽她父親,執意跨過兩個兒女選定的繼承人,就是周明湛。
而周明湛當初在日本用于資助學長創業的資金,也來自于霍家。
“你父親放不下那救命之恩,哪怕已經還了五六十年,還覺得沒有還完。”
救命之恩本來是天大的恩情,宋文琢愿意還,他盡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可對孩子們而,這負擔太重了。何況他們也漸漸長大,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說起來,你當初為什么會選令儀做結婚對象?”
宋文琢一直以為阮令儀這個兒媳婦兒,是章延之選的。畢竟當時,是身在日內瓦的章延之親自打了電話過來,態度強硬,告訴他給兒子選兒媳,不能忽略程家。
程家老太太給章延之動過手術,兩人雖然年紀相差甚遠,卻是實打實的忘年之交。宋文琢想她或許是顧念曾經的情誼,才想要結親。
但只有章延之知道,這人選,是宋斯年自己提的。
為什么?
宋斯年笑了笑:“大概是因為她救過我的命吧。”
所以在看到她困難的時候,才伸手幫了她一把。
章延之全當兒子在胡謅,翻了個白眼。
阮令儀幾天前才回到的工作崗位,堆積下來的事情甚多,她前前后后處理了很久,今天才好不容易空了一些。
等她查完房,時間已經不早。
今天又碰到張苗值夜,說起之前的事情,張苗還覺得心有余悸。
“還好阮醫生福大命大。”
她一直有些負罪感,覺得如果當初她能夠驚醒一些,看出吳許珍的不對勁,也許后面就不會有這么多事情。
“都過去了。”
阮令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其他人也你一嘴我一嘴地安慰了張苗一會兒,然后才有人帶頭開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