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令儀想要推開車門,卻被宋斯年按住了手。
“沒必要下去。”
這邊人多,場面又亂,他不放心,“就坐在車上看吧。”
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阮令儀也沒有堅持,就著車窗看外面的情況。
她大致分辨了一下自己聽到的內容,大概就是藍蓮制藥拖欠了一筆每月都該給的補償款。
“我們走吧。”
阮令儀也沒有多去深究這件事情,干脆升起了車窗。
車子駛離園區后,她才和宋斯年說:“你說,他們少了的這筆補償款,是不是被霍明羽挪用了?”
“有可能。”
宋斯年也說不準。
阮令儀聞嘆了口氣:“我在那些維權的人中看見了幾張熟面孔,是長青鎮的村民。”
“藍蓮制藥是在長青鎮有建廠,但那廠子建立時間超過二十年了,如果說有補償款,也應該早就結清了。”
在村里建廠會占用耕地,雖然要給賠償金,但數量也不會很大,沒道理現在還讓人上門討要。
“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奇怪。”
阮令儀搖了搖頭,好多事情的關鍵節點,似乎都在長青鎮。
長青鎮的行程不能再拖了。
她這些年收集了不少和霍氏以及藍蓮制藥相關的內幕消息,但能做的,也不過是讓股價變動。
她雖然可以趁機進行收購,用以報復霍家,但這樣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她可以找到徹底扳倒霍家、藍蓮制藥乃至霍氏的證據,才算全面勝利。
阮令儀兒時的家是一個帶小花園的別墅,這些年無人管理,院子里的花草死了一批,也有些生命力頑強的,仗著無人修剪,野蠻生長,綠色的藤蔓甚至掛滿了整面墻。
阮令儀走到院子角落里的梧桐樹下。
在梧桐樹粗壯的枝椏上,原來綁著一個秋千,現在綁秋千的麻繩因為長時間的日曬雨淋,早已脫落,木板也從中間裂開,斷成了兩截。
“你要是喜歡,我們可以在逸廬也扎一個。”
見阮令儀看著秋千難受,宋斯年走上去,從身后抱住了她。
“嗯。”
阮令儀點了點頭,轉身,也抱住他。
如果不是有了宋斯年,大概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再回到這里的勇氣。
她靜靜地享受了這溫存片刻,才走到那斷裂的木板前,將它撿了起來,靠著梧桐樹放好,然后走到大門前。
這里的時光像是在五年前的春節就停滯了。
門口的鞋柜擺放著父母的鞋子,再往里走,是客廳。客廳的花瓶里還插著仿真的冬青,上面掛著她精
心挑選的小裝飾品。窗臺上的窗花早已褪色,但窗邊的三角鋼琴還靜靜地矗立著。
走上小臺階,是餐廳,他們一家三口常常在這圓桌上吃飯。
擦掉了眼角的淚,阮令儀帶著宋斯年上了樓。
她的房間在樓上。
推開房門,首先能看到的是一個定制的書架,從天花板開始,占據了一整面的墻。
大概是為了方便取書,還配了把小梯子。
繞過書架,是阮令儀兒時睡的床。
她的床不是小姑娘會喜歡的公主床,而是很結實的實木床,上面鋪的床單也很素,只有床頭放著的娃娃熊能看出來她當時的喜好也和普通小姑娘沒什么兩樣。
宋斯年看著這個房間,仿佛能想象到她小小的一個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樣子,躺在床上和娃娃說話的樣子……
如果沒有那一場飛來橫禍,她本來也應該在這里慢慢長大成人,然后出嫁。
假如是那樣,他們還會不會遇見呢?
宋斯年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情緒,一方面,他希望阮令儀可以在父母的呵護下快樂成長,不用承受后來的痛苦與悲傷,另一方面,他又覺得現狀也不算太糟糕。
自私卑劣的心思驟升,宋斯年轉頭去看書架上的書掩飾。
阮令儀見他盯著書看,也走了過來。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與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