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令儀點了點頭,小巧的指甲也跟著勾了勾,“可是我現在走不了了,要你背我下山。”
這座山雖然不高,但夜路難行,走下去這個選擇根本比不上去主干道上坐車下山。
“阮令儀。”宋斯年有些無奈,“你適可而止。”
他嘴上說著適可而止,但身體卻很誠實,蹲在了女孩面前。阮令儀笑著趴到了他的背上。
道路兩邊的樹叢偶爾會傳出幾聲蟲鳴,昏黃的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宋斯年背著阮令儀,手中還提著她的鞋。身后跟著的司機和保鏢一邊同情自己的老板,一邊卻又覺得如果自己這個時候上前,大概太沒有眼色。
阮令儀雙腿纏著宋斯年的腰,抱著他的脖子,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
“宋先生,其實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宋斯年知道她必然是有話要講的,不然何必搞這么拙劣的一出。
她知道他因為周明湛的事情心中不順,可是又惱他什么都不說,就要自己回逸廬,所以折騰了他一番。
她只是要他在這一來一回中先冷靜一下,反正她身邊有個金韓,他可以隨時通過他掌握她的位置和動向。
但是找不到她,他心急如焚,一時間經沒有想起金韓來,白白在找她的時候浪費了這么多時間。
“我先和你說周明湛吧,好不好?”
雖然嘴上說著好不好,但阮令儀根本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了,他是我本科時候的同學。”
宋斯年沒有說話,只是聆聽。
“我上大學早,遠不如其他同學成熟,大家也不是特別愿意帶著我玩,覺得像是帶了個孩子。”
其實阮令儀的本科生活算不上有多快樂,但是
好歹有個周明湛。
“明湛是個很細心的人,有了他的照看,我才沒有顯得太孤僻不合群。”
阮令儀慢慢地講著過去的事情。
“他對我而是個很重要的人。”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阮令儀感覺到宋斯年停住了腳步――
風吹過樹林子發出簌簌的聲音,宋斯年目光沉沉,似乎還“哼”了一聲。
“你是不是吃醋了?”
阮令儀問得直接。其實之前她和宋斯年在一起的時候,也曾經見他有過一些類似的表現。只是她不清楚他的心意,也不能確定那陰陽怪氣是因為吃醋還是因為身為一個合法配偶的占有欲作祟。
現在大概是氣氛太好,她也問出了口。
但宋斯年沒有回答她,反而讓她繼續說。
行吧,繼續說就繼續說。
“他重要,不是因為我的感情,而是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阮令儀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件事情。17歲那年,她出了一場車禍,她的母親坐在副駕駛,當場死亡,她的父親也因為保護她,在貨車的二次碾壓中去世。
他們發生車禍的路段很偏僻,等不到救援,當時的她就算被父親勉強護下也只有死路一條。在她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周明湛出現了。
“明湛和我一樣,都是學醫的。他對我實施了急救,我才保住了性命,可是之后,他卻消失了。”
周明湛這一走,恍若人間蒸發,她從此徹底失去了他的音訊。
“我想拍下那條項鏈,不是因為其他的,只是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從中得到什么線索,好找到他。”
順便看看,明湛那邊是不是有什么關于那場車禍的線索。
聽完她的講述,宋斯年沉默了許久。
一直到阮令儀都覺得困意上涌了,才聽見他說了一句:“知道了。”
這是回國之后宋斯年第二次帶阮令儀來掛急診了。
好在兩次情況都不是很嚴重。
醫生開了點活血的藥,囑咐她按時冷敷。
宋斯年將阮令儀送回了家。
江南明月里,阮令儀坐在床上,宋斯年將藥酒倒在掌心,雙手摩擦,熱了之后才貼在阮令儀的腳上給她按摩。
其實她的腳根本沒有那么嚴重,她自己是醫生,再清楚不過了。可是宋斯年握住她的腳,神情專注,像是捧著什么易碎物品的模樣,到底讓她有了幾分羞赧。
她試著想要將腳抽回,卻被男人握得更緊了。
“別鬧。”
阮令儀無法,只能看著他一直按摩,等到藥酒都被吸收。
“好了。”
宋斯年終于松開了她的腳。
他站了起來。身上原本一絲不茍的襯衫因為她今晚的折騰,多了幾道褶子,連眉心也染上了幾分疲憊。
阮令儀看得有幾分不忍:“你快去休息吧。”
“嗯。”
宋斯年應了一聲,拿起了一旁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那我走了。”
走?
阮令儀眉心一蹙:“你還要回逸廬?”
沒等宋斯年回答,她便哼了一聲:“別走,我的腳還沒好。”
“我明天是真的要去紐約,有公務。”
宋斯年食指抵住額角,輕聲笑了笑,“有些文件在逸廬的書房里,我親自去整理比較穩妥。”
“……”
原來他真的要出差,不是因為生氣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她。
宋斯年見她沒有說話,單手握住她的腳上抬。
阮令儀維持不住平衡,身體微微后傾。
房間里開著暖光燈,宋斯年身上披著橙色的光,捧著她的腳,在她腳背上落下一吻。
“這樣,好了嗎?”
作者有話說:
周明湛――一個至今活躍在臺詞中的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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