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如胥伸手做了請的姿態。
柳嬋抬步進入。
即便是在外面深吸了一口略好些的空氣,待真正踏入的那一刻,濃烈的臭氣撲鼻而來,她還是皺了眉頭。
旁邊的珍珠已經不受控制地嘔了出來。
“去給景婕妤拿個熏香過來。”嚴如胥吩咐道。
柳嬋說了聲不必。
她看向嚴如胥,“嚴大人幫忙尋個人將我這丫鬟帶出去吧。”
這牢中的氣味不是有個熏香就能遮掩住的,且正常來說,死牢是不許人探望的。
一時半會的,去哪里尋熏香過來。
其次,牢中又如何能有好熏香。
嚴如胥見她面不改色地開口,對她的敬意又多加了幾分,景婕妤不拘小節,是個能成大事的。
難怪在宮中十分得寵。
珍珠本不想出去,可她嘔的頭昏眼花,步子軟的邁不動一步,只好跟著人離開。
柳嬋則抱著那個銀酒壺,一路跟著嚴如胥到了謝允的牢房。
謝允的牢房還算干凈些。
可見是被特殊照顧了的。
“景婕妤。”嚴如胥將牢門打開后,轉身要走,突然就又停下了步子,他看著柳嬋懷中的酒壺面色復雜,“西北邊關的百姓需要謝將軍。”
他不是個擅長辭的人,也為謝允求過情,可皇上并不聽他的。
眼前的景婕妤……
三日之期已到,他也是忐忑的。
皇上勸不了,謝允也是個犟的!
柳嬋嗯了一聲。
嚴如胥這才大步離開。
牢門敞開,柳嬋抬步進去,很快有獄卒端來了一個兩層的簡陋飯盒,從里面取了幾樣小菜出來。
謝允看了眼那菜,又看向了柳嬋手中的酒壺。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柳嬋的臉上。
謝允壓下心里被揪著的疼痛,笑的如同一個再明媚不過的少年郎,“突然想起來,有一次我逃學后被我爹打的下不來床,你拿了一只吃剩的燒雞來看我。”
那一年的柳嬋不過七歲,手里拿著從柳家的大廚房里帶出來的燒雞,站在他面前哭的跟什么似的。
他后來答應她,再也不逃學了。
柳嬋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很久遠很久遠。
她還真記得這件事。
“那燒雞還是我拿了所有的珠花去換的,他們給了我一只吃剩下的。”柳嬋說話的時候,手指像是無意識地掐了個手勢。
謝允低頭看見,不動聲色地點頭。
這是以前他教給柳嬋的一個手勢,意思有人在聽著。
而聽她說話的這個人,大概率是蕭臨無疑。
謝允的嘴角苦笑。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正趴在墻邊吃一個丫鬟啃丟了的骨頭,瘦的還不如柳家的丫鬟。”謝允的眼神里透著心疼,“那一年,你也不過七歲吧。”
柳嬋點了點頭,“家中那些沒有娘的庶女,都沒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柳家的庶女并不值錢。
有些人家的嫡母要面子,或者是行事大方,還能善待庶女。
可柳家的那位夫人恨不得將家中的庶女都磋磨死,偏偏她那個所謂的親爹是個又好色又沒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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