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逍除了邀請周元慎喝酒,還請了其他幾位朋友。
見程昭也來了,他把其他人安排到另外雅座,只與周元慎夫妻倆同席。
“國公夫人這次未雨綢繆,短短時間把事情辦得如此漂亮,叫我心生敬佩。”樊逍笑道。
看樣子,壽宴的細節周元慎跟他說過了。
“小舅舅過譽,不過盡了本分。”程昭道。
樊逍又夸了她一通。
三人頗為自在;他們倆飲酒閑談,程昭把好吃的幾道菜都品嘗了一遍。
“……給你。”樊逍把一個黑漆匣子遞給了周元慎。
程昭好奇看一眼。
沒等她問,樊逍主動向她解釋:“是銀票。阿慎叫我做好準備,萬一皇帝提了‘兼祧’,就做好安排。結果皇帝沒提。”
程昭:“……”
周元慎把黑漆匣子拿過來,淡淡道:“不必多說了。”
樊逍卻忍不住要說:“阿慎,‘兼祧’這事,靠著打岔是沒用的。得釜底抽薪。”
程昭接了話:“小舅舅,兼祧是祖母的手段,想要用繩子套住國公爺的脖子。若不能離間祖母和皇帝,叫他們離心,就沒有‘釜底抽薪’的辦法。”
她時常想,總說“揚湯止沸”很愚蠢,做無用功。
可在很多時候,釜底的柴火已經燒了起來,壓根兒沒辦法將它抽離;而揚湯止沸才是解決目前困境唯一的辦法。
一個要做長久規劃;一個是面對困難時當前的應對。
總好過什么都不做。
而周元慎,肯定也做了長久規劃。
就像種樹,開花結果得兩三年。
太夫人與皇帝的感情,培養了幾十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帝,一時就把這件事解決著實為難人。
周元慎在這等重壓之下,并沒有放棄反抗,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努力。
“……你能理解他的難處,甚好。”樊逍笑道,“你們夫妻這般同心協力,日子會好起來的。”
程昭看一眼周元慎。
周元慎垂首飲酒,沒有得意也不自苦。
逢山開道、遇水疊橋,事情來了就去解決。無法挖去的沉疴,也不會放縱它,哪怕用浮于表面的辦法,也要拖延一時。
一斧子砍不到合抱大樹,那就慢慢砍。
換做程昭,她也會這么做。
所以,她理解周元慎。
她說完了,繼續吃菜。周元慎抬眸,眸光從她臉上轉過,飲盡一杯酒。
樊逍又說了很多的話。
他還提到了慶安郡主府的做媒。
程昭立馬豎起了耳朵。她對此事很好奇,想知道當年周元慎是否求而不得,轉而對桓清棠生怨。
他們舊情到底有多深。
“要不是她們算計,也許你就……”
周元慎咳了咳。
樊逍話就打住了:“舊事不說了。”
程昭:“……”
都開口了,可以繼續說。
她眼巴巴看著樊逍,樊逍笑笑給她添了一杯酒。
程昭只得收回視線。
關于這件往事,知情的人不愿意說;藏不住事的,比如說二夫人和周元祁,并不清楚內幕。
她想要搞清楚這件事,估計問周元慎都沒用,他不會開口。
“還是得去問慶安郡主。”程昭想,“她女兒禧貞縣主好像有一本贗品字帖,下次借這個機會,去慶安郡主府走動。”
她打定了主意。
吃飯、飲酒、閑話,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結束時,更鼓起,已經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