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外那支軍隊,已經抵達了城下。
那是一支怎樣的軍隊?
人數不多,看起來只有兩千余人。
但每一個人,都如同從尸山血海中殺出的修羅。
他們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疲憊與懈怠,只有如狼似虎的銳利與冰冷。
整個軍隊,肅殺之氣凝為實質,仿佛一支刺破天地的鋼鐵洪流,光是看著,就讓人心膽俱裂。
軍隊正中,一員大將,坐于一匹通體赤紅的戰馬之上。
他身穿黑色重甲,戴一副猙獰的鐵面具,沒有披風,沒有多余的頭飾,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便仿佛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彌漫開來,讓城墻上所有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而在他的身側,同樣騎著一匹白馬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
她身穿一身銀色軟甲,勾勒出玲瓏有致卻又充滿力量的身段。
長發束成高馬尾,手持一桿銀槍,容顏絕美,眼神卻比身側的男人更加冰冷決絕。
正是薛聽雨。
“恭迎北境王!!”
謝遠安不等陳木完全走近,便快步迎了上去,對著陳木深深一揖,聲音洪亮無比。
“北境王?”城墻上,李通和所有士兵都愣住了。
朝廷……已經封王了?
這么快?!
陳木翻身下馬,動作干凈利落,他看了謝遠安一眼,又掃視了一圈城墻上那些既敬畏又狂熱的目光,淡淡地點了點頭:“謝公子,辛苦了。”
“不辛苦!能為將軍效力,是謝某三生有幸!”
謝遠安引著陳木往城里走,寒暄道,“將軍怎么改穿黑甲了?”
“紅犼甲磨損嚴重,還沒修補好,又趕上軍情,等不起了。”陳木道。
“陳將軍一心為民,謝某佩服。”
謝遠安走到街上,看時機差不多了,取出一份明黃色的卷軸,雙手奉上。
“陳將軍,這是京城加急送來的圣旨,命我務必親手交到您手中。”
陳木接過圣旨,沒有立刻打開,只是平靜地問道:“京城那邊,什么情況?”
“情況萬分危急!”謝遠安壓低聲音,臉上難掩憂色,“贏無雙大軍已破安陽渡,高云將軍退守永定河,如今京城已是岌岌可危。朝堂之上,連日來吵翻了天,最終……還是張懷英老將軍以死相逼,陛下才終于下定決心。”
說到這,謝遠安的臉上再次綻放出光彩,他指著陳木手中的圣旨,聲音里充滿了羨慕與崇敬:“陛下已經同意了!您之前提出的所有條件,全都答應了!”
陳木的腳步頓了頓。
他緩緩展開圣旨。
謝遠安站在一旁,用他那抑揚頓挫,充滿了力量與激動的聲音,當著全城將士的面,大聲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境統率陳木,于國有難,挺身而出,戰功赫赫,威震寰宇!今特加封陳木為‘北境王’!”
“賜王爵金印,節鉞!”
“滄州及北境十六城,皆為其封地,世襲罔替!”
“封地之內,錢糧賦稅,官吏任免,兵馬調度,皆由北境王自主!朝廷不干預!”
“欽此!!”
一字一句,如同雷霆,在回隆城的上空回蕩。
當謝遠安念完最后一句“欽此”時,整個世界都仿佛靜止了。
城中數千名士兵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北境王!!”
“吾王萬歲!!”
歡呼聲震耳欲聾,經久不息。
這些最底層的士兵,或許不懂什么朝堂博弈,但他們知道,這意味著,從此以后,陳木再不是那個被朝廷猜忌的反賊。
他是一方之王!
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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