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的餐廳里,燈火通明,長長的紅木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水晶吊燈的光線折射在光潔的餐具上,泛著溫潤的光澤。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誘人的香氣。
周母坐在主位,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不停地用公筷給坐在她右手邊的盛黎夾菜。
“你多吃點這個清蒸魚,蛋白質高,對寶寶好,還不長胖。”
“還有這個燕窩羹,我特意讓廚房燉得清淡些,你現在需要營養。”
“這個蘆筍炒蝦仁也好,維生素足……”
盛黎面前的碟子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她穿著寬松的孕婦裙,腹部還沒有隆起,就是一副孕婦的姿態,時不時摸摸肚子。
她臉上帶著溫順得體的微笑,連聲道謝。
“謝謝伯母,太多了,我自己來就好,您也吃。”
“哎喲,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可不能馬虎。”
周母看著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期盼和疼愛,仿佛盛黎肚子里懷的就一定是周家的孫子。
坐在周母左手邊的周芷,看著母親這副殷勤模樣,撇了撇嘴,半開玩笑半是撒嬌地說。
“媽,您這也太偏心了吧?滿桌子都是盛黎愛吃的。我也懷孕了呀,怎么不見您讓廚房做點我愛吃的糖醋排骨、油燜大蝦?”
周母聞,嗔怪地看了女兒一眼,語氣卻還是寵溺。
“你呀,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爭寵。下一頓,下一頓媽就讓廚房給你做,行了吧?媽那些壓箱底的好東西,珠寶首飾,不都是留給你的嗎?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周芷聽了,心里舒坦了些,但嘴上還是不饒人,故意瞟了盛黎一眼,笑道:“那是因為盛黎不喜歡珠寶首飾,清高得很,媽您才只好都留給我這個俗人呀。”
這話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刺。
盛黎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自然,抬起眼,笑容依舊溫婉。
“姐說笑了,我只是覺得那些東西太貴重,我平常也不怎么戴,放在我這兒也是浪費,伯母的心意我領了就好。”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維持了自己不慕虛榮的形象,又捧了周母。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初周母拿出首飾盒讓她挑選時,她客氣地推說“不喜歡這些”,本是指望對方能更堅持一下,顯出對她的重視。
沒想到周母竟順勢真的把珠寶都收了起來,明以后留給周芷。
話已出口,她再懊悔也無法挽回,只能繼續扮演這個“重感情、輕物質”的角色。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只是幾件珠寶,而是周津成妻子這個名分,以及背后整個周家的資源。
周母顯然很吃盛黎這一套,滿意地點點頭。
“盛黎就是懂事,知道體貼人。不像周芷,從小就被我慣壞了。”
說著,又給盛黎舀了一勺雞湯。
自始至終,坐在周母對面的周父都沉默著,低著頭,專注地吃著碗里的飯,偶爾夾一筷子離自己最近的青菜。
他對餐桌上的這番看似親昵、實則暗流涌動的對話仿佛充耳不聞,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化不開的郁色。
他吃得很快,但動作并不顯急促,只是一種不想過多停留的疏離。
周芷見父親不說話,便把話題引了過去。
“爸,您今天是怎么了?飯菜不合胃口嗎?一句話都不說。”
周父這才抬起頭,目光掃過桌面,最后落在自己碗里,含糊地應道:“沒有,挺好的。有些累了而已。”
說完,又低下頭去。
周母也注意到了丈夫的異常,夾了塊魚肉放到他碟子里。
“是啊,老周,你多吃點,是不是公司最近事情太多?津成天天在律所里,也不能去公司幫你做事。”
提到周津成,餐桌上的氣氛有瞬間的凝滯。
盛黎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周芷也收斂了玩笑的神色。
周父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更快地扒拉了幾口飯,含糊道:“還好,他當律師當的不錯,沒必要非得接管公司。”
他顯然不想多談這個話題,迅速結束了用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還有個文件要看,我先去書房了。”
說完,他也不等眾人反應,便起身離開了餐廳。
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匆忙,甚至帶著點逃離的意味。
周母看著丈夫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轉回頭對盛黎和周芷擠出笑容。
“津成是指望不上了,還是得我的寶貝孫子以后接管爺爺的公司。”
“不管他們爺倆,我們吃我們的,盛黎,再喝點湯……”
周母剛給盛黎夾了一塊剔好刺的魚肉,周芷正慢悠悠地喝著湯,周父離席后留下的空位顯得格外突兀。
一個穿著灰色傭人服的中年女傭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臉上帶著些遲疑,走到周母身邊,低聲說:“夫人,剛才少爺往家里座機打了個電話。”
周母抬起頭,有些意外。
“津成?他說什么了?是不是快到家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漸濃的夜色。
傭人搓了搓手,聲音更低了。
“少爺說他已經到機場了,馬上要登機去美國。說是美國那邊的工作很急,必須立刻過去,歸期未定。”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