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滋味,讓他的舌頭第一次懂得了何為“屈服”。
    一種源自本能的,無法抵抗的,徹底的屈服。
    他的人生中,從未有過如此體驗。
    無上的歡愉感,伴隨著尖銳的潰敗感。
    兩種截然相反的感受在他體內猛烈沖撞,幾乎要撕裂他的神經。
    “荒謬。”
    他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字。
    聲音里壓抑著一絲無法控制的微顫。
    他拒絕承認這個事實。
    這個世界上,竟存在一個廚師。
    一個能讓他引以為傲的味覺,攀升至此等境界的廚師。
    他霍然起身。
    椅子被粗暴地向后推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的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劇烈地起伏。
    他必須弄清楚。
    那碗湯,那股味道,究竟出自誰的手筆。
    “查。”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下達了冰冷的指令。
    話音里,是慣于發號施令的絕對權威。
    “把所有信息都給我挖出來。”
    “關于聽雨膳坊。”
    “還有那個廚師的底細。”
    他的目光變得陰沉而鋒利。
    宛如夜色里盤旋的獵鷹,死死鎖住了地面上的目標。
    他要將那股味道,連同它背后的力量,完全據為己有。
    一份詳盡的報告,很快被呈遞到齊越的面前。
    精致的文件夾,靜靜躺在他那張寬大的紫檀木辦公桌上。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文件夾的封面上緩緩滑過。
    封面上,用宋體字清晰地印著三個字:孟聽雨。
    他掀開了第一頁。
    一張半身照,瞬間攫住了他的全部視線。
    照片里的女人,一頭烏亮的黑發垂至腰際,被一根發繩隨意地攏在身后。
    一件樸素的棉麻上衣,更顯得她身段清瘦。
    她的眉眼帶著江南水鄉的溫婉,眼神卻透著一種極致的冷冽與沉靜。
    肌膚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細膩的質感。
    左腕上,一道淡淡的疤痕,隱約可見。
    齊越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間的停頓。
    他的視線,牢牢粘在那張照片上。
    眼底,掠過一絲久違的興味。
    他閱女無數。
    明艷的,清麗的,妖嬈的。
    卻從未見過一個能將兩種極端氣質融合得如此完美的女人。
    她的美,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淡泊。
    卻又暗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鋒芒。
    這是一種,讓他覺得“值得玩味”的美。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下去。
    她的身世,她的過往。
    她匪夷所思的經歷。
    她那神乎其神的藥膳,以及文件中提到的神秘空間。
    所有的一切,都勾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探究欲。
    她不像那些溫室里嬌養的花朵。
    她更像一株生長在絕壁之上的野生植物,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齊越的唇角,無聲地揚起一抹乖戾的弧度。
    他享受征服的過程。
    他迷戀占有的快感。
    他想親手,將這株帶刺的植物,連根拔起,移植到自己的花園里。
    文件的末頁,是她的家庭成員構成。
    “配偶:顧承頤。”
    這三個字,宛如一記重錘。
    頃刻間,將齊越臉上所有的興致與玩味,砸得粉碎。
    他的身體,驟然繃緊。
    那雙琥珀色的瞳孔,在瞬間縮成危險的針芒。
    所有雅痞式的漫不經-->>心,都被陰冷的怨恨所替代。
    他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