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云澤瞞著家里人,天剛蒙蒙亮就溜去知青辦把下鄉申請給報了。
“我看還是我去下鄉合適,咱妹那細皮嫩肉的,去農村還不得被蚊子當成大餐,被農活磋磨得沒了原樣?”
云澤說得風輕云淡,云秀則是眼眶一紅,又氣又難過的上去就對著云澤一頓小電泡,“你,你怎么能這樣,昨天晚上不是都定好了嗎,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就得感謝你為了我做出了犧牲,我可沒讓你去……討厭啊你!”
越說越生氣,云秀下手也重了些,她也是真的氣急了。
雖然她對下鄉心生惶恐,卻也不會逃避。
如果換成云澤下鄉,她也會舍不得,也會心疼的。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云澤會偷偷跑去報名。
不想哭的,偏偏眼淚跟她作對,硬是往外拼命的擠。
云澤見狀頓時就慌了,手足無措的給云秀擦眼淚,“別哭啊!”
其實他早就盤算好了,就算是云秀抽中了,他也得把這“苦差事”給攬過來——自家妹妹,哪能讓她去遭罪。
瞧著懷里的人越哭越厲害,他干脆把人摟在懷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聲道:“不瞞你說,你哥我早就想去農村體驗一下生活了,快別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哭壞了,到時候就不漂亮了。”
云秀搖著頭,眼淚就沒停過,手對著他的胸口捶了好幾下,“你煩人,你太煩人了,早知道還抽什么簽啊!”
云澤只是笑,眼底卻也浮現出不舍與心疼來,“煩人就煩人吧,你也不是第一次煩我了。”
“……”云秀噘著嘴,怨氣極大的說:“以前是以前,那不一樣。”
平時兩人打打鬧鬧、吵吵都沒啥,這一次不同。
下鄉如果是好事,大伙都搶著下鄉了,何必想盡辦法躲這一劫呢!
閆美麗也跟著落了淚。
她發現云澤比之前要懂事多了,這也意味著孩子可以單獨飛了。
云舒其實早就預料到云澤會偷偷跑去報名了,所以她一點也不意外。
抱著安安上前,小家伙都不用她開口,瞧見小姨哭了,趕緊上前用他胖乎乎的小手給擦眼淚。
云秀感動地抓著安安的小手又親又蹭,破涕為笑,“還得我小侄子心疼小姨。”
安安啊啊哼哼地跟云秀對話,雖然不知道他在說啥,但大概意思也是在安慰小姨:別哭了,哭多了多丑。
云國良對云澤主動報名一事很欣慰,“云澤這個哥哥做得好,有哥哥的樣子。好了,都別哭了,飯菜都涼了。美麗啊,你也是,再哭眼睛就不用要了,趕緊去熱熱菜,咱們好吃飯。其實云澤剛才說的也對,下鄉不是壞事,他一個大小伙子鍛煉鍛煉只有好處沒壞處。”
“哎,我這就去熱菜。”閆美麗擦了擦眼淚,起身端著涼掉的菜去廚房。
云舒把安安交給云秀后,也跟著幫把手,把菜端到廚房去。
云澤報名后,上面還要審核、體檢,然后還要辦理戶口遷移的手續。
當云舒看到云澤報名下鄉的地點是上河村,不由得笑了,“要不要這么巧!”
“有問題嗎,姐?”云澤問道。
云舒說:“你姐夫當初出任務發生意外下落不明,是一個上河村的姑娘把他救了。那個女孩叫蘇禾,好像比你大兩歲。”
一轉眼已經過去半年多了,也不知道那位蘇禾姑娘是否還在上河村。
云澤了然地點點頭,“等我到了那兒,就能碰到她。”
“是啊,到時候你幫姐姐跟她帶個好。”
“那沒問題。”
吃過飯,云國良就跟云澤去做體檢,以及辦理戶口遷移的事。
閆美麗在家里帶著安安,云舒則是跟云秀出去幫忙給云澤買些下鄉所用的日用品。
碰到田芳芳純屬意外,她身邊還跟著個男人,兩人正好背對著她們。
可云舒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男人是誰——段建國!
他怎么跟田芳芳在一起!
難道田芳芳離家出走就是為了來滬市跟段建國在一起!!
云舒震驚地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盯著前面越走越遠的兩人。
“姐,你在看啥呢?”云秀順著云舒的視線看去,人來人往,也沒看到認識的人啊?
云舒聞聲連忙收回視線,搖了搖頭說:“看錯了,走吧,看看清單上還有什么沒買?”
另一邊,田芳芳挽著段建國的胳膊,一臉幸福的小模樣,嘴里更是巴拉巴拉地說著對未來的規劃,“等你有錢了,也給我在大城市買個能在屋子里上廁所的樓房。”
“等我有錢了,一切都好說。”段建國笑著揉了揉田芳芳的頭,看著一臉天真的小姑娘,眼底快速地劃過一抹精光,嘴上卻說:“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只是一個廠子里的臨時工,每個月就那么點錢,想要買樓房壓力實在太大。所以我想出去闖蕩闖蕩,但是得需要一筆錢,我現在別的不愁,就愁這個錢。”
其實他沒想到田芳芳會真的跑來找他,說實話,當時看到她的時候,差點沒把他的魂嚇出來。
自從他回到滬市后,田芳芳就經常給他寫信。開始他都沒搭理,后來也是被逼得沒招了——他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廠子給的那點錢根本不夠他花,除了租房的錢,加上抽煙和賄賂領導,根本入不敷出。
所以他思來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田芳芳的身上。他感覺得出小姑娘對他有那方面的心思,便主動給她寫信,說些小姑娘都愛聽的話。當然他也有分寸,萬一被田大軍他們發現了,回頭說他罔顧人倫,連自己的小姨子都下手,那就麻煩了。
田大軍他不敢得罪,只能哄著田芳芳,跟她賣慘,小姑娘就主動給他匯錢來。
一開始不多,也就十塊、八塊,后來二十幾塊到五十幾塊不等,前前后后也有了一兩百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