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葉道:“自古真理只在重弩籠罩之內。鐵騎奔襲所指,方有四夷臣服。他們從來不是仰慕禮法,而是敬畏兵威。大唐從立國就不是靠談出來的,是打出來的。天下萬邦,你若講理他必張狂,你若霸道,他方講理,自古顛撲不破,頡利就是個例子。君不見,白馬之盟,頡利霸道猖獗屢屢生事,英國公掃北,而頡利舞于太極宮?”
“說得好!”王玄策振奮拍案,“重弩鐵騎,才是外交背后的道理!一語中的,一語中的!可笑那唐儉,竟然在大勝之際意圖懷柔,所謂打蛇不死必遭其害,這么簡單的道理竇建德、王世充、劉黑闥、高句麗,哪個不是例證,打殘他們,才能攘外安內,我大唐方高枕無憂!”
唐葉道:“陛下深知此理,否則為何只罰李靖閉門思過,而舉辦盛大受降典禮?”
王玄策眼神波動:“莫非……陛下也主張強國外交?”
唐葉淡淡一笑:“眼睛和耳朵是個好東西,多看多聽,少發問,心中見天地即可。”
王玄策凝神,須臾,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中卻在放光:“受教了。但在下尚有不解,為何此番大考卻命那唐儉為主考官?”
唐葉笑了:“陛下之心,可納日月,他眼睛很亮啊,可他也想看看,天下有沒有同樣心明目亮之人……”
王玄策愣住:“可是,為何我……”
“外患已解,內應安撫,是為外圣內王,這,亦是平衡之道,平衡的卻不是權柄,而是文武之和,剛柔之濟。須知,陛下想要的并非窮兵黷武,而是文昌武隆,故,不能武者無度,過剛而易折,柔和則能平衡剛強,這才是盛世之道。”
王玄策呆了呆,慢慢的,神色浮現無限感慨:“原來如此,王某淺薄了。”
“所以,王公子若想為這大唐做事,為陛下做事,首先要明白圣主之心,解圣主之意,否則如何能正確做事,只能郁郁而終,還談何胸襟抱負。至此,莫非你還不明白,為何英國公敢抗旨?”
王玄策頓感恍然,深深一抱拳:“王某,再受教。”
唐葉看著他:“王公子心思敏捷,才華橫溢,又有一顆堅定之心,只要沉下心,好好感悟,他日定能出將入相。”
王玄策哈哈大笑:“多謝公子夸獎,不過王某一心只想為我大唐行走四方,威懾四夷,做那大唐天使,散播我大唐榮耀!”
唐葉笑了:“外交官,好理想。大唐,需要你這樣的人。”
他認真道:“希望你有一天成為天使,告那四夷皆知,犯我強唐者,雖遠必誅,此乃我民族之精神,民族之脊梁。彼時,一人出使,則如萬馬千軍,指點番邦莫敢不從,那才叫外交!”
王玄策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雙目灼灼放光,仿佛已經在幻想那般盛景。
“唐公子……格局天大,胸有乾坤,不愧敢為人師,王玄策聞君一,竟胸起狂瀾,恨不得親眼見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