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國走在最前面,聲音沉穩。
“快走吧,早去早回,爭取中午前下山。”
山里的野梨樹長得東一棵西一棵,不成規模,但勝在無人采摘。
這個時候,雖然老是旱,但家家糧食還勉強夠填飽肚子。
這山里的野酸梨采了也賣不出去,也就沒多少人摘。
三人尋了一處山坳,幾棵老梨樹上掛滿了黃澄澄的果子,密密麻麻,壓得枝頭都彎下了腰。
這些梨子個頭不大,表皮也粗糙,但熟透了之后,那股子酸甜味兒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嘿!這可找著寶地了!”
沈軍眼睛一亮,把肩上的木棍往地上一插,麻利地解下背簍。
王衛國也不多,找了棵最壯實的樹,雙臂一抱,蹭蹭幾下就上了樹。
他穩穩地坐在樹杈上,摘下一個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瞬間在嘴里爆開,驅散了清晨的寒意。
“還有點酸,看樣子熟的差不多了,動手吧。”
沈軍和沈富國一個上樹,一個在下面接,配合默契。
黃澄澄的野梨如下雨一般落進鋪開的麻袋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三人都是干慣了活的,手腳麻利,不過兩個多小時,三個大背簍就裝得冒了尖,粗略一估,少說也有四百來斤。
“夠了,再多就背不下去了。”
王衛國從樹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土。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費勁,沉甸甸的背簍壓在背上,每一步都得踩穩了。
饒是三人體力過人,回到村口時也累得氣喘吁吁,額頭上全是汗。
他們沒進村,繞了個圈子把梨子先藏在了王衛國后院的柴房里,用干草蓋好,這才松了口氣,各自回家扒拉了幾口飯。
下午,王衛國揣著錢和票,帶著兩人直奔鎮上的供銷社。
供銷社里還是老樣子,人不多,售貨員懶洋洋地靠在柜臺上。
王衛國直接遞上煙票和酒票,指了指柜臺上的大前門和二鍋頭。
“同志,這些我們都要了。”
售貨員抬了抬眼皮,看到那一疊票證,態度立馬熱情了不少。
這年頭,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煙酒票的,可不是一般人。
一番清點,兩人買的煙酒幾乎搬空了供銷社的小半個柜臺。
沈軍和沈富國一人抱著一個大紙箱,臉上樂開了花,這輩子還沒這么闊綽過。
晚上回到家,王衛國剛吃完飯,大舅哥沈青山和媳婦張蓮就拎著兩個鼓鼓囊囊的網兜過來了。
“衛國,你看看這些夠不夠。”
張蓮把網兜放在桌上,里面全是煙和酒。
王衛國有些驚訝:“嫂子,你們哪來這么多?”
沈青陽跟在后面,笑著解釋道。
“我跟哥之前不是怕年景不好,跟同事換了不少糧票屯著嘛。”
“這不,聽說你要用,我倆就把一部分糧票拿出來,跟廠里那些好煙酒的老師傅換了票,全給你提回來了。”
王衛國心里一暖,這就是家人,不用多說,總會在你需要的時候默默支持。
他點點頭,鄭重道。
“謝了,哥,嫂子,青陽。”
“一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
沈青山擺擺手,憨厚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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