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都眼巴巴地瞅著桌上剩下的蝦和午餐肉,對碗里的魚肉視而不見。
王衛國放下筷子,也不生氣,直接搬著凳子坐到了三個孩子中間。
“把魚吃完,才能吃其他的。”他的語氣溫和但堅定。
清蒸的做法,確實能最大程度地保存魚的營養,但這個年代的調料實在有限,只有蔥,連姜都找不到,根本壓不住海魚的腥味。
在東北這塊地方,氣候寒冷,姜和蒜這種南方的作物極難生長,自然也就沒人種。
能做出這個味道,已經是陳翠霞和沈青青手藝好了。
可孩子們不管這些,他們只認味道。
王衛國親自監督,三個小家伙沒辦法,只能苦著臉,一口魚肉一口飯地往下咽,那齜牙咧嘴的小表情,把一桌子大人都給逗樂了。
沈青青懷里抱著的小海聞著香味,也不安分了,在媽媽懷里“咿咿呀呀”地叫著,小手一個勁地往桌上夠,也想嘗嘗。
劉芳芳看著這熱鬧又溫馨的一幕,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她夾了一塊蟹膏放進嘴里,那鮮美的滋味在味蕾上化開,甜到了心里。
她想,自己嫁給沈青陽,絕對是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她爸爸是機械廠的廠長,在別人眼里,她家已經是頂好的條件了。
可說句實在話,就算是她家,也做不到像今天這樣,海鮮、肉罐頭敞開了吃。
這種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這哪里是普通的農村人家,這生活條件,比城里許多干部家庭還好。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叫王衛國的姐夫。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后,男人們在堂屋里喝茶聊天,女人們則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陳翠霞從柜子里翻出了幾塊嶄新的布料,有碎花的,有純色的。
“衛國說得對,那軍被太扎眼了,得套個被套。”
沈青陽買回來的那臺嶄新的蝴蝶牌縫紉機被搬了出來,幾個女人圍著縫紉機,你量我裁,她縫邊角,說說笑笑,屋子里充滿了“咔嗒咔嗒”的縫紉聲和溫馨的低語。
王衛國跟長輩們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出了門,找到了沈軍和沈富國家。
這兩人自從跟著王衛國打獵、捕魚,手頭寬裕了不少,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紅火,對王衛國是打心底里服氣和感激。
王衛國也沒廢話,直接說明了來意。
兩人一聽有票證,眼睛都亮了。
這年頭,錢有時候還沒票好使。他們手里攢了不少錢,正愁沒地方花。
“衛國哥,你有多少,我們都要!”
沈軍拍著胸脯說。
最后,兩人一合計,一人拿出了一百五十塊錢,從王衛國手里換走了一大疊各式各樣的票證,有布票、糧票、工業券,甚至還有稀罕的自行車票和縫紉機票。
事情辦妥,王衛國約好兩人明天一早的安排,才回了家。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王衛國就和沈軍、沈富國一人背著一個大背簍,悄悄出了村子,直奔后山。
老毛子那邊上次交易的時候提了一嘴,說想吃點新鮮水果,讓他們離開前多弄點。
這個季節,山里能吃的東西不多了,也就剩下那些熟透了的山梨,酸甜可口。
他們這邊土地貧瘠,氣候也不適宜,沒人費力氣種果樹,想吃水果,全靠大山饋贈。
三人腳步輕快,踩著清晨的露水,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深處。
“衛國哥,你說那幫老毛子,咋就那么愛吃咱們這酸不拉唧的野梨子?”
沈富國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問。
“誰知道呢,”
沈軍扛著根木棍,咧嘴笑道。
“管他呢,他們要,咱們就給弄,能換回好東西就行!”
“就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