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透過車窗,在莊別宴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將他緊抿的唇勾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曲荷知道他在生氣,但心里也委屈。
她感覺自己延遲的叛逆期好像在這一刻到來了,暗戀無望的苦澀像野火一樣燒掉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吸了一下鼻子,將眼眶里那陣不爭氣的酸熱逼退,帶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決絕:“而且,我就算談戀愛又怎么了?”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大二了!都是法定的結婚年齡了!莊別宴,你又不是我親哥哥,你憑什么從高中起就管著我,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
車里的空調冷風呼呼吹著,直往人心縫里鉆,像在刮刀子似的。
她的話像一把生銹的鈍刀,捅進了莊別宴的心臟最柔軟處,然后殘忍地攪動。
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背青筋暴起,眼底是翻涌的痛楚和赤紅。
他看著她,這個他從小放在心尖上呵護長大的小姑娘,如今卻用最傷人的話,往他心上扎。
從七歲在漁家渡看著她長大,再到十八歲意識到對她感情變質后,那無數個自我唾棄和掙扎的夜晚。
他都是用哥哥這個身份克制著自己。
可現在,這個身份,卻成了橫亙在他們之間最無法逾越的鴻溝。
是他親手筑起的圍墻,如今卻成了困住他自己的牢籠。
車內陷入死寂。
莊別宴壓下心頭翻涌的焦躁,試圖和她好好商量。
“阿荷,我只是想讓你冷靜思考,感情的事沒有那么簡單,沖動之下做的決定,往往會傷人傷己。”
他希望能點醒她,讓她不要因為一時的意氣,就草率地投入一段感情。
可是曲荷早已被他急于劃清界限的態度傷透了心。
她覺得他所有的勸阻,都不過是站在兄長的立場上,對她進行的說教和管束。
今天她還非要和他對著干不可。
“我覺得你說得挺有道理,”曲荷轉過頭,直視著莊別宴,“感情確實需要思考,需要慎重。”
她目光牢牢鎖住他的眼睛,像是要透過這雙琥珀色眸子,看進他的心里去。
這句話,她不僅僅是說給莊別宴聽,更是說給自己聽,“但是,愛情來了誰也擋不住。”
莊別宴因她這句話心里壓下去的情愫,再度翻涌。
那雙總是盛滿笑意和依賴的眼眸,此刻燃燒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芒,灼熱,滾燙,像是要將他也一同點燃。
莊別宴幾乎狼狽地移開了視線,不敢再與她對視。
他害怕再多看一秒,自己苦苦維持的理智和偽裝就會被徹底擊潰。
“如果你真的想談戀愛,哥哥….哥哥可以幫你留意,介紹更靠譜、更合適的人選。但是阿荷,不要因為一時意氣用事,就隨便找個人,這樣最終傷害的只會是你自己。”
被心上人親自安排對象?
曲荷心底苦澀,從心臟蔓延到身體每個角落,疼得她喘不上氣。
少女懷春的隱秘愛戀,尚未見光,就被親手扼殺,甚至還被他推給別人。
她不想再聽他以“哥哥”自居的說教了,一句都不想!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幫忙。不就是談戀愛嗎?我現在就談給你看!”
說著,她拿出手機,翻到之前柯婷怕她找不到人而發來的錢昭野的電話,直接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只響了幾聲,就被接通了。
“喂?曲荷?”
“錢昭野,我是曲荷。我答應你了,可以做你女朋友,晚上我們思賢湖見。”
話音落下,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迅速掛斷。
心頭這口氣,因為這通賭氣電話,松了出去。
她脫力般靠在椅背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拼命吸了兩下鼻子,將那股洶涌的淚意強行逼了回去。
然后,她轉過頭,看向身旁臉色鐵青的男人,
“莊先生,請你現在送我回學校,我要和我的男朋友約會了。”
莊先生……
莊別宴聽著她打出那通電話,聽著她親口對另一個男人說出“可以做你女朋友”,聽著她用那樣陌生的稱呼叫他。
他感覺太陽穴跳的飛快,一把抓住了曲荷的手腕,另一只拿過了她的手機。
“打電話!現在,立刻打給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