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報傳到坤寧宮時,皇城司的消息已先一步到了。
窗外郁郁蔥蔥,微風拂來,泛起一陣陣桂花的幽香,竇文漪剛抄完佛經,正準備用膳。
她原本不信神佛,可自從重生以來,她對神佛還是有了敬畏之心。
裴司堰御駕親征,遠在福州,刀劍無眼,她只希望他能平安凱旋。
桌案上已備好精致可口的菜肴,宮婢一一試吃過后,幫她盛了一碗魚湯恭敬地擺在她的跟前。
竇文漪長長的睫毛顫動,面無表情的模樣,頗有幾分攝人的凜厲,“仔細說說?圣上是如何打敗叛軍的?”
“……圣上這一戰大獲全勝,斬首七千余人,溺死者不可勝計,打得叛軍四處逃竄,圣上班師回朝,指日可待啊。”安喜公公面帶喜色,提起此事就滔滔不絕。
“據說,那日大風,因為大戰所在地是水域交錯的承溪,河網遍布,到處都是蘆葦,地形十分復雜。那逆賊憑著承溪天險,在南岸固守,章將軍考慮大士氣低落,都在考慮后撤,另外換地方進攻。”
“圣上率著大軍抵達之后,士氣大漲,龍騎軍中又有一支水性特別好的隊伍,在仔細勘察現場過后,圣上決定采用火攻,于是命先遣部隊乘著小船,提前在那一帶的水域潑灑了大量的桐油。”
“圣上派了手持火把沖向蘆葦叢,順風縱火,熊熊大火借著風勢,直接蔓延至叛軍主陣地。”
“之后,圣上又趁著叛軍大亂,忙于避火之時,命戰士們渡江,發起了總攻,最終大敗敵軍。”
竇文漪心口激蕩出一股豪情,金戈鐵馬,戰鼓擂響,似響在耳畔。
戰場瞬息萬變,不確定的因素太多,此舉還幸得上天庇佑,若是風向不利,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
“那風向,圣上是如何確定的?”
“圣上帶了欽天監的監正過去,他們提前預測了風向,才做此安排的。”
竇文漪松了口氣,“圣上可有受傷?頭疾可有復發?”
安喜公公道,“娘娘放心,圣上的功夫本有一流,再說,還有赤焰等人護著,圣上不曾受傷。此戰過后,圣上的威望更盛從前。聽說,圣上還順手清理了地方豪強惡霸,所到之處,民眾對圣上都是贊聲不斷。”
“那謝歸渡本人呢?可有擒住他?”
安喜公公長長嘆了一口氣,十分遺憾,“被他給跑了。說來也是氣人,福州一帶,都掘地三尺了,始終不見他的人影。”
竇文漪微微擰眉,謝家滿門抄斬,只剩他一個孤魂野鬼了。
他難不成又跑到海上去了?
他拋棄謝氏族人,不忠不孝,甚至都起兵造反了,不管何等大逆不道的事,他都已然無懼……他今生到底想要什么?
竇文漪神色一變,驟然起身,“來人!”
“拿筆墨來!”
她起身走到案前,對著鋪在面前的宣紙,眉眼冷凝,思量許久,垂眸蘸墨,在雪白的紙上寫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地名:梅苑、普渡寺、浣花別院、玉蘭小筑……
竇文漪眼底閃過一抹陰冷,“安喜,這些地方,全都派出探子,喬裝打扮,仔細盯著,一旦發現有可疑之人,即刻來報。”
安喜公公愕然,“娘娘,是懷疑……奴才明白。”
“這次他若敢回來,定要叫他有來無回。”
謝歸渡始終沉溺在前世,他或許認為這一世是虛無縹緲的,是不應該存在的,他這一些列反常操作,都是想回到上一世的軌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