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一直以來都把福安郡主當妹妹疼愛,就算長公主的事也沒有趕盡殺絕,可惜,皇權之下,他們那些兄妹之情實在太過稀薄了。
“她境況如何?”
“據說……不太好。郡主在泉州,被歹人賣到了青樓里,非要逼著她接客,皇城司的人不知圣意,暗中使了銀子相助,免她受辱。”
裴司堰捏著酒盞的手忽地一緊,情緒難辨。
安喜公公見他并未出聲阻止,裝著膽子繼續道,
“聽說福安郡主和謝歸渡一起去了海上,之后,她是尋機會偷偷藏在貨船里回的泉州,只是下船之后,不小心遇到歹人,才會深陷囹圄。想必她已經和謝歸渡決裂……”
自輕自賤之人,必會被人作踐。
裴司堰不是沒給過福安郡主機會,她卻執意要嫁給謝歸渡,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圣上?要讓皇城司把郡主帶回來嗎?”
“可,傳信給皇城司,讓他們即可護送她回天寧城,不準讓她受辱!”
——
竇文漪再次見到福安郡主時,幾乎認不出她。
她發髻凌亂,死死地攥著青色的披風,雙手環抱著膝蓋,小腿出露出一截粉紅妖艷的流蘇,摳著的腳趾沾著污漬,蜷縮在馬車最里面的角落里,像只受到過度驚嚇的幼獸。
皇城司的人撩開車簾,刺目的陽光射了進去,驚得她一陣尖叫,一把鋒利匕首對準了來人,
“你們,你們不……不要過來!”
竇文漪心口一陣鈍痛,她還記得,去年的春日,福安郡主在西苑霸道地攔下自己,索要謝歸渡的信息。
曾經那個無憂無慮,嬌憨,明艷張揚的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遞了一個眼神給內侍,車簾放下。
竇文漪轉身走遠幾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皇城司的侍衛神色晦暗,低聲回稟,“我們的人去的時候,有個喝醉了泉州知府的公子正想對郡主……衣服都撕破了。怕是受了刺激,有些應激反應……”
說道此處,他臉色憤然,狠狠地唾罵了一句,“都是些禽獸不如的東西。”
竇文漪呼吸微滯,看著她,恍若看到了前世的狼狽不堪,深陷泥潭的自己。
福安郡主前半生沒受過半點委屈,因著長公主,因著圣恩,享受了十幾年的富貴權勢,最終卻被權勢所傷。
之后,她又高估了自己對情愛承受的能力,執意往火坑里跳,嫁給謝歸渡,嚷著說是要借種,要救風塵。
結果,就因為謝歸渡那個卑劣的男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竇文漪抿了抿唇,“你們去復命吧,她就交給我吧。”
“是,單憑娘娘吩咐。”皇城司的人恭敬退下。
翠枝神色擔憂,“娘娘,你懷有身孕,還是讓奴婢來吧。萬一她失手傷到……”
竇文漪搖了搖頭,重新回到了馬車那里,撩開了簾子,福安郡主木訥地抬眼看她,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
“福安,我是文漪!我們先去沐浴更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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