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承羨與沈梨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詫。

章承羨心中了然，對方果然認得他。

兩人隨著管事穿過抄手游廊，轉瞬，就來到一間寬敞典雅的正廳。

屋內燈火通明，當看清坐在上首那兩人時，章承羨眉峰微挑，沈梨舒則是輕輕“啊”了一聲，兩人幾乎同時頓住了腳步，行禮問安。

裴司堰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免禮賜座。

竇文漪一雙美眸瞪得溜圓，疑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最后落在章承羨那略透著血跡的肩頭，“還真是你們！”

她面露驚喜，忍不住調侃，“章承羨，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英雄救美，然后……還想賴上我家梨舒了？”

裴司堰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語氣戲謔：“朕也好奇得很，在這天寧城腳下，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傷得了我們戰功赫赫的云麾將軍？”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還是說……這傷，另有玄機？”

章承羨眼底閃過一絲尷尬，摸了摸鼻子，口氣十分隨意：“我們是偶然遇到的，她去上香，遇上幾只不開眼的瘋狗，就動了手，是我大意了。”

“倒是你們，不好好待在皇宮，深更半夜怎會在此？”

他終于反應過來，“這莊園是圣上的？”

“怎么？就不準朕和皇后偶爾出來放放風，透透氣。”裴司堰冷哼。

沈梨舒如坐針氈，羞得無地自容。

今晚這事鬧到圣上跟前，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和章承羨這婚約……還怎么解除啊？

尤其是他們仿佛能看透一切，讓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眼底閃過一抹掙扎，自知再多的辯解都蒼白無力：“圣上，娘娘，莫要取笑臣女了。章將軍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莊子上可有大夫？他的傷需要盡快處理。”

竇文漪見她羞窘，也不再打趣，忙道：“有，來人。”

說著便吩咐了下去。

裴司堰放下茶盞，站起身，踱步到章承羨身前，看一下他的傷勢，一本正經道，“天子腳下，還有人敢行兇？這天寧城的治安實在堪憂，是該好好整頓了。”

他僅用兩人可聞的聲音道，“長本事了，苦肉計都用上了？”

章承羨根本不敢辯解，只得遞過去一個懇請放過的眼神。

裴司堰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微微頷首，“先下去吧。”

沈梨舒這才堪堪松了口氣，章承羨朝她投來一個安撫的眼神，兩人跟著管事朝方才的廂房走去。

經過這番折騰，她臉上熱意未退，而身側的男人，盡管受傷，步履卻依舊沉穩，仿佛有他在，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莫名地讓人……心安。

唯獨，身后那兩道充滿探究與笑意的目光，讓人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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