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僵硬得令人窒息。
盛春芳臉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向蔣氏和盛惜月,從她們心虛的神情中已辨出事情的真偽。
他不得不打破窒息的沉靜,“殿下,這里面肯定有誤會……”
裴司堰沉著臉,“孤也也為有誤會,以為這算是家務事。罷了,還是讓刑部沈大人過來吧。”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卻透著帝王雷霆君威。
竇文漪眉梢微揚,憋著笑意,“殿下,你消消氣,太醫說你不宜大動肝火。”
“孤如何能不怒?一個是孤的側妃,一個是孤的親姨母,是我的至親!這次是春藥,下次呢?是不是要給孤準備鴆酒?如此膽大妄為,到底是誰給他們的底氣?”
溫國公臉色冷沉,狠狠地瞪了一眼溫靜初,“……”
盛春芳神色同樣十分難堪。
還能有誰,不就是因為他們一個是世家門閥,想要更進一步,一個是仗著血脈親情,想要挾恩圖報,各有各的算盤。
溫國公神情凝重,試探著開口,“殿下,家丑不可外揚!朝中局勢詭譎,還是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溫靜初膽大妄為,罪大惡極,不妨罰她去翠峰庵抄經書?”
裴司堰早就知曉這些事情,之所以讓他們兩人百忙之中去惡補大周的律法,不就是要敲打他們嗎?
溫靜初哪里肯依,無助地哭喊著,“大哥,你是想逼死我嗎?臨哥兒還那么小,他晚上沒見到我,就要哭鬧,你知道的啊!”
“住口!你再鬧,這事我就不管了,反正你早已為人婦,就讓盛汝能來管你!”
溫靜初傷心欲絕,可也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反正到時候她自己偷偷跑回來就成。
裴司堰也不可能派人跟著她。
盛春芳見溫家已經動了真格,他也必須端正自己的態度,只恨女兒空有手段,卻沒有腦子。
既然想做臟事,就不應該落下把柄。
可盛惜月到底是他捧在手心長大的孩子,若不能保護她周全,實在妄為人父。
若他再強行辯解只會適得其反,無論如何,都必須保住盛惜月和皇室的婚約,絕不能毀掉這門親事。
既然盛家有錯,此時此刻,也只能屈辱認錯。
盛春芳拱手道,“殿下,造成今日這局面,固然盛惜月有錯,可若非身邊的人攛掇,也絕不會釀成大錯。先把陶嬤嬤和玉珠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這五十大板一旦真的打下去,這兩人幾乎都會殞命,盛惜月下意識想要阻止,玉珠背叛她罪有應得,可陶嬤嬤并沒有背叛她。
看到蔣氏凌厲的眼神警告,她到底把求情的話咽了回去。
盛家的仆人立馬把陶嬤嬤,玉珠等人拖下去仗責。
殿外響起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聽得盛惜月毛骨悚然,而那些鞭撻的聲音就好像打在盛家人的臉上,堂而皇之被東宮處刑,百年世家的尊嚴和清譽在這一刻,已毀于一旦。
不一會,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竇文漪抬手制止,“盛大人要嚴懲盛家仆孺,且帶回盛家教訓吧,莫要讓東宮徒增殺孽。”
盛春芳頷首,“太子妃宅心仁厚,饒了他們一條小命,老夫代他們替你道謝。”
竇文漪被他狠狠地惡心到了,真不愧是朝堂中的老油子,真會借桿子往上爬。
盛春芳神色凝重,忽地跪下,辭感人肺腑,“小女犯下彌天大罪,老夫無顏面對殿下,當年惜月也是相當懂事的,遇到泥石流,還知道跑去通知溫老夫人,因此溫皇后才對她另眼相待,才有了結親的意向。”
“若是溫皇后泉下有知,想來也不愿意見太子您與盛家反目,親家不成反成仇……殿下,容微臣把小女帶回府上嚴加管教?”
竇文漪朝盛春芳看了一眼,他和蔣氏不愧是一家人,道行一個比一個深。
裝出一副謙卑的姿態,實則不就是想道德綁架裴司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