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已經死透的謝歸渡,“好,我們回家。”
竇文漪神色恍惚,謝歸渡就這樣死了?
真是荒唐,她想。
前世的種種,猶如走馬燈從腦海里掠過,可那些恩怨仇恨也變得虛無縹緲了。
她以為自己早就盼著他死,可他死后,竟沒有得到大仇得報的快感,反倒覺得人生無常,只希望從未遇到過他。
或許,這就是她和自己的和解吧。
侍衛們看著滿地的尸體,小聲嘀咕著,要一把火燒了這晦氣的宅子。
“圣上,罪婦福安有個不情之請。”福安郡主倏地跪在了地上。
“逆臣謝歸渡十惡不赦,罪大惡極,如今他已伏誅,身死罪消,罪婦希望能親手將他安葬,還望圣上允許!”
“準了!”
裴司堰攬著竇文漪的腰肢上了馬車。
八月的風輕輕拂過臉頰,幾縷秀發落了下來,他輕輕撩起她的頭發,神色溫柔,“漪兒,你早就料定他會來找你?”
分別將近三個月,他早就歸心似箭,當消滅叛軍主力取得大捷之后,他就帶著一隊人馬連夜急行軍,風馳電掣地趕回了天寧城,不曾想謝歸渡的腳程竟比他還快。
在最后一場大戰的時候,其實他們的就沒有發現謝歸渡的蹤影。
說不定,他早就料到了自己會慘敗,提前撤離,走海路逃回了天寧城。
又或許,他就是想借承溪之戰拖住他,其最終的目的確實像要擄走竇文漪,幸虧她棋高一著,提前布局,故意誘他入局,才讓謝歸渡一敗涂地。
不愧是他精挑細選的皇后!
“是的。謝歸渡前世今生,最大的執念就是扭轉乾坤,他不在乎謝家所有人,任由他們去死。其實,是因為他覺得這世的一切都是假的。”
“唯獨除你之外。”裴司堰幽幽道。
“是,他沉溺在上一世,根本走不出來。”
竇文漪
“謝歸渡就是個擰巴,固執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他認準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他的遺憾無非就是我,所以,他想要彌補,哪怕明知道我對他厭惡至極,也想奮力一搏。”
“于是,我在我和他曾去過地方都留下了暗哨,只可惜一直不見他的蹤跡。”
“我知道想法子引蛇出洞,以做法事之名,引他出來。福安郡主早在前兩日,就住進了普度寺,我們提前準備好一模一樣的衣裙,福安為了扮得像我,甚至在肚子上還塞了一個小小的包袱……”
“還好騙到了謝歸渡。”
裴司堰略作思量,今日他趕到時,哪怕福安扮得和竇文漪十分相像,他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謝歸渡不是摯愛她嗎?
為何會辨不清?還會上當受騙?
還是他一心盼著和竇文漪遠走高飛,沉溺在自己即將勝利的喜悅之中,早就喪失了理智,喪失了判斷?
亦或者,他甚至抱著與竇文漪同生共死的心態來的?
裴司堰心底涌出一陣惡寒,他不該那么爽快地答應福安就這樣輕易允許她下葬。
他要將謝歸渡挫骨揚灰,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萬幸竇文漪毫發無損,老天爺再次站在了他這邊。
思及此處,裴司堰忽地收緊手臂,將竇文漪緊緊地抱在自己懷里,低頭輕輕嗅了她的頭發。
還是熟悉的幽香,帶著一縷淡淡的藥香,讓他覺得安心、舒暢、好像還混著一絲淡淡奶香的味道。
“漪兒,你想我嗎?”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