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夜幕降臨,天戲樓燈火璀璨,琉璃瓦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屋檐下是精致的彩雕,樓臺包廂和大堂住滿了達官顯貴,戲臺上眼波流轉,紅袖翩翩,一聲聲哀婉的唱腔勾了滿堂的魂。
竇文漪戴著帷帽坐在翡翠軒,一邊看戲,一邊等人。
“……哎,這康家班可是天寧城最好的戲班子,就是不同凡響,唱得真好。”翠枝由衷感嘆。
竇文漪眼眸微垂,撩開遮掩在面前的輕紗,抿了一口茶,“確實不錯。”
她陡然想起,上一世,盛惜月就喜歡康家班的戲。
后來還聽說,裴司堰把人請到東宮去唱,導致康家班在天戲樓一票難求。
那時候,多少人艷羨裴司堰對盛側妃的寵愛。
如今,盛惜月卻徹底站在了他的對面,真是世事難料。
戲臺上的名伶咿咿呀呀,眼看著戲曲已唱了兩折,翠枝等得有些心急,“姑娘,這人還會來嗎?難不成是走漏了消息?”
竇文漪的眸光落在戲臺大堂那些妙齡貴女身上,天戲樓的包間可不是一般人能訂得到。
盛家這種勛貴自是不必說。盛惜月如此重視這次約會,對方又豈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拂了她的面子?
她搖了搖頭,勾了勾唇,“不,會來的,就算不來,也會派人來說一聲。”
竇文漪拿起一顆果脯,放在嘴里細細品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戲臺上,吹拉彈唱的曲風一轉,換了妝容的伶人們重新登臺,嘎吱一聲,包間的門被推來,進來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瞪真一雙清澈的眼睛,“五姐姐?你們是誰?我五姐姐呢?”
竇文漪微微蹙眉,這孩子眼生得很,他是誰?
翠枝立馬想要出呵斥,被她眼神制止了。
下一瞬,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女聲,“臨哥!你跑到哪里去了?盛錦臨!”
溫靜初抬眼看到里面的人戴著帷帽時,微微一愣,跨進門檻的腳又縮了回去,斥道,“盛錦臨,你還不出來,到處亂竄什么?”
盛錦臨不高興地皺眉,“娘,這里就是翡翠軒啊,我沒走錯。”
溫靜初壓著怒意,盛錦臨一向很聽話的,這會怎么就沒有眼力勁呢?
“你給我閉嘴!快點出來,莫要驚擾了貴人。”
竇文漪沒想到來的人竟是溫國公的人,溫靜初可是溫婠的親妹妹,可是裴司堰血親的姑母。
她摘下帷帽,露出一張如珠如玉的臉來,挑了挑眉,“靜初姑母,不進來坐坐嗎?”
溫靜初一把拽過盛錦臨,訕訕賠笑,“太子妃也來看戲啊?小孩子不懂事,走錯包間了,打擾了你的雅興,莫怪,莫怪,我們這就離開。”
只是她剛想轉身離開,就被兩個東宮的暗衛如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廊道,堵住了她的去路。
樓道上只透了幾束光線進來,昏暗中,映得侍衛那張臉猶若鬼怪般可怖。
溫靜初心里咯噔一下,臉色驟變,“太子妃,你什么意思?”
竇文漪抬眼看她,眸光冷沉,“靜初姑媽,出來聽戲,你沒訂包間嗎?還是本就約了人聽戲,比如約的人正是翡翠軒,你不意外為什么沒等到沈側妃嗎?”
溫靜初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過,松開了兒子的手,笑著進來,“錦臨,你先去找陶媽媽,娘和太子妃說點事。”
盛錦臨懂事地點了點頭,就轉身跑開了。
溫靜初坐在了下首,緊攥著一把精致的團扇,滿臉討好道,“太子妃,確實是惜月約我來看戲的,她怎么沒來呢?”
竇文漪靜靜地看著她,面無表情冷聲道,“盛惜月涉嫌給太子殿下下春藥,人贓并獲,被禁足了。”
溫靜初訕訕地僵住了笑意,他們其實早就商量好了,待事成之后,盛惜月會約她來天戲樓看戲,還會支付兩萬兩銀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