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散出來一堆,不得把天徹底給掀翻了。
“你小子倒是比我都強了不少。”姚大猛在旁邊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你說說,你劫持了這些糧草要做什么?為什么又在此處攔住了大人的去路。”
“你要知道,你們這么多人做事,將來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太平了,朝廷會想盡一切辦法抓到你們。”
“大猛你說的有道理。”刑道南看了一眼宋文啟欲又止,還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兒的諸多兄弟,話最后終究是沒說出來,將頭低了下去。
“你到底想說什么?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猶豫!”姚大猛再度催促道。
“我若是一直做個驛卒也就罷了,也不會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可如今做下如此多的大案,又見識過了官場上這群畜生的無恥,心里便想著做一些事情,將來也不辜負這一生。”刑道南有些艱難的說道,“所以我希望,大人能給我們個機會,給我們提供一個容身之所,我們愿意為大人鞍前馬后,并且獻上這些被我們所劫掠的糧草。”
這下子,宋文啟有些無以對了。
自己明明是來幫助馮縣令穩住局勢,順道對付閹黨的。
怎么,結果自己卻要成為最大的賊人了呢?
但仔細想想,以目前蒙陰縣的吏治情況,這些糧草確實很難落在百姓身上。
甚至說,朝廷也根本拿不到一分。
可這一口大蛋糕,真的不是那么好吃的。
“大人。”刑道南以頭搶地,“我做下大事之后,心頭也有些慌,而且還跟您學了那么多道理,越發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與賊寇無異。”
“可現在的情況是,這些當官的,做的事情比賊寇更過分,反而顯得我們這些賊寇,正派起來了。所以我才希望大人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因為與他們比起來,大人是真的拿我們這些底層人當一回事兒,是愿意給我們這些有些本事的人,一個機會的。”
這話說完,就連其他的巡檢也趕緊跟著磕起頭來。
姚大猛的表情此時逐漸舒緩。
畢竟嘛,和剛才可能的同賊不同,這家伙這么做雖然有拉自己干爹下水的嫌疑。
但是這數萬石糧草,是實打實的好處。
有了這些糧食,山下村可就真的不缺糧食了,甚至于義父,還真的能抽出手來,救助更多的百姓。
不過,宋文啟倒是還有一些別的問題想問,“你們就不怕走漏了風聲,最后連累了家人嗎?畢竟除了那些被你們降服的山賊,你們這些兄弟,也應該都有家人吧?”
“回稟大人!”刑道南趕緊回答,“我們這些人都是驛卒之中郁郁不得志的,家人有是有,但大多也被這些稅監官員逼迫得死的死,傷的傷,我已經讓他們拿著我的憑證,早早的去投奔山下村了。”
宋文啟眼前閃爍著這位昔日的手下的過往,他發現對方的能力是真的強。
短時間內組織了這么多人手,做了大事不說,甚至連后路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不過細細想來,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
當地的官府乃至鄉紳,一味的剝削當地的百姓,而不知道為百姓具體做些事情。
已經到了地方體系徹底崩壞的地步,所以說,每一次山賊入境,蒙陰縣組織不起來,任何有效的防御。
所以說,這一次,刑道南暴起殺人,竟然可以搞得天翻地覆。
甚至宋文啟覺得,真的有人揭竿而起,真的是可以在蒙陰縣成大事的。
話說,現在的宋文啟已經不是當初的耆戶長了,到了他今天這種情況,考慮問題,也開始變得逐漸復雜起來。
對于宋文啟而,他現在確實不再是單純地為官府做事,但是對于自己的發展方向,宋文啟自己都沒有明確的目標。
一旦手下多了這么一群狠人,很有可能未來的方向,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你不想做就不想做的。
就比如說,某個寒冷的秋天清晨,手下拿了一件黃色的衣服,非得給你穿上暖暖身子。
不過,稍微頓了頓之后,宋文啟還是問了這么個問題,“那一夜,你暴起殺人,乃至后續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形勢所迫嗎?”
“千真萬確,我那些族人都可以為我作證。”刑道南緊緊的摁著地面,竟然擦除了大量的血漬。
“大人在蘭陵縣,吏治相對穩定,您自己也能影響蘭陵的情況,所以不知道我們當地的情況,到底有多復雜,這些稅吏也好,官吏也罷,完全不將我們這些老百姓放在眼里.....就拿我手刃的趙白勞而,我不殺他,他很有可能就糾集勢力,殺害我的族人。”
“也罷,也罷,既然如此,你可敢與我去見一見蒙陰縣令。”宋文啟不是不想收下這數萬石糧食,但萬事講究個首尾,這么多糧食丟失,最終得是有個結果的。
刑道南自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話又說回來,真的當朝廷的情報系統是傻子嗎?
真的當馮縣令是傻子嗎?
所以有些事情要做,而且必須去做。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