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一場普通的早朝,因為郭康毅之事而變得不再普通。
根據興州來的密折,郭康毅的兩車兵器共八百七十三件,折合黃金兩千三百余斤。
換算成米糧,竟是他一千多年的俸祿。
如此量級的大貪官,讓朝野震驚。
太子一黨借題發揮,明里暗里直指郭康毅貪墨與寧寒青脫不了干系。六皇子一派立刻撇清干系,雙方唇槍舌劍,唾沫星子橫飛,據說還把一位老臣吵得當場厥了過去。
暻順帝震怒,命三司會審,務必要讓郭康毅將這筆巨額財富的來源吐個干凈。
“皇伯伯,貪官死不足惜。”葉緋霜象征性地安慰暻順帝,“可是吧,不太厚道地說,郭大人也算是給皇伯伯送來了一大筆銀子,北地邊餉有法子解決了,定北侯可以無后顧之憂地安心打仗了。”
打仗太費錢了,糧、甲、馬無一都是巨耗,國庫都有點難以支撐,暻順帝還從內帑撥過兩次錢款。
暻順帝氣急,頭疼得厲害,大太監全貴急忙傳了太醫。
盧貴妃來時,太醫們正在給暻順帝診治。
她面露憂色:“陛下可還好?”
許翊正在殿外伺候,躬身回道:“陛下一時氣怒,等太醫施針調息后就會無礙,娘娘切莫憂心。”
“那本宮就不進去了。”盧貴妃說,“等陛下好轉,勞煩許內臣差人知會本宮一聲。”
“是,奴才恭送娘娘。”
盧貴妃的石榴紋裙擺在潔凈的金磚上迤邐,水波似的,從許翊恭謹低垂的視線中蕩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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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寒青砸了他的書房。
幕僚們跪了一地,你捅我一下我給你一肘,都讓對方先說話。
最后還是那位最得寧寒青看重的幕僚壯著膽子開了口:“殿下,當務之急是和郭康毅撇清關系,這個人,咱們保不住了。”
寧寒青雙手撐著黃花梨書桌的桌沿,手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出嘎嘣聲。
他咬牙切齒:“郭康毅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幕僚道:“郭康毅征馬的時候必定貪了不少,貪馬必有藏馬處,等查出來,就一切明了了。”
另一位幕僚說:“征馬之事先前由殿下全權負責,這么一來,陛下震怒,要是收回殿下的征馬權就不好了。”
寧寒青閉眼,深吸幾口氣,才逐漸壓下腦子里因為極度生氣而發出的嗡鳴聲。
他疾步出了書房,叫來一名血隱衛:“你去提舉皇城司尤靖府上,殺了他,做出畏罪自裁的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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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伯伯不是一直在防著皇子們勢大嗎?怎么還會把征馬這么大的權力交給寧寒青?”寧衡表示不解。
葉緋霜給他解釋:“因為征來的馬是要運去北地給謝家軍的。謝家是寧寒青的外家,他來做此事,必定盡心竭力。他要讓謝家好,謝家越好,他就越好。謝家好了,大昭的北地防線才會穩固。”
寧衡懂了,不禁咂咂嘴:“那這么一來,皇伯伯會收回寧寒青的征馬權嗎?”
“肯定會。”葉緋霜篤定道,“這么好的機會,太子一黨肯定會好好利用。”
“光靠征馬,真就能貪這么多?”寧衡還是無法相信。
雖然他錦衣玉食、吃穿不愁,但兩千多斤黃金,他也不禁為之驚嘆。
葉緋霜搖頭:“這么多錢,光靠征馬可是貪不來的。”
她剛想細說,就聽秋萍稟告:“公主,三少爺來了。”
“快請。”
很快,鄭文朗在侍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他脫下外邊的鶴氅,又撣了撣身上的寒氣,才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