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比之前的拒絕更加徹底。
至圣先師將君王的地位,抬到了一個近乎于“道”的層面。
圣王代天牧民,就應該像天空覆蓋萬物一樣,至高無上,所以不必事事發;至為廣闊,所以不必事事洞察。
你一個君王,如果屈尊降貴,來跟我們讀書人一樣鉆研字句,就好比讓泰山去數沙子,不僅做不到,更是動亂的根源。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是徹底堵死了太祖所有的路。
盧璘都能感受到,太祖皇帝在聽到這番話后的反應。
果然。
“太祖默然良久,忽解所佩玄珪置案上:‘寡人終不可得文位耶?’”
玄珪,天子之圭,權力的象征。
太祖解下玄珪,放在案上,問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里,充滿了不甘,甚至是一絲絕望。
為什么?
一個文位而已,為何能讓一位開國帝王如此失態?
盧璘心里滿是困惑,看向了最后書頁最后一小段:
“先師以硃筆點圭,乃嘆:‘王已得天道敕封,何必更索人間翰墨?’”
至圣先師用朱砂筆,在象征著天子權柄的玄珪上,輕輕一點。
而后,長嘆一聲。
“王,你已經被天道冊封,又何必再來強求這人間的翰墨功名呢?”
盧璘合上了書,口中反復咀嚼著幾個字。
“天道敕封”
這究竟是安慰之詞,還是另有深意?
太祖皇帝想當讀書人,真的只是為了“德不自顯,必假文以明道”?
還是說,他有更深一層的想法?
盧璘搖了搖頭。
想不通。
總覺得,缺少了某個最關鍵的信息,無法將這一切都串聯起來。
還有從太祖之后的七位先帝,駕崩的時間,都太過巧合。
就好像他們的壽命,從一開始就被設定好了一樣。
這和太祖求“文位”而不得,又有什么關系?
盧璘搖了搖頭,沒有頭緒。
再次翻開《大夏太祖實錄》,略過了這一段,繼續往下看。
三日后的清晨。
盧璘照例練完字,而后又打了一套健體拳。
一套拳打完,整個人渾身熱氣蒸騰,剛準備去沖個澡,別院的下人便匆匆來報。
“盧公子,放榜了。”
盧璘笑著客氣地謝過,臉上不見卻半分急色。
沒有立刻出門,而是不緊不慢地去沖了個澡,換上了一身干凈的青色長衫,這才緩步走出了柳府別院。
等盧璘抵達圣院分院門前時,早已是人山人海。
江南道下轄二十四府,臨安府又下轄十余縣。
今年的童試,從放在一起評閱,分出高下,真正江南案首要出來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