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就放榜。
盧璘也就沒有著急回清河縣,安靜待在柳府別院。
白天練字看書,為鄉試會試做準備,晚上則在書房,繼續品讀《大夏太祖實錄》。
夫子以為他研究帝王喜好,是想揣摩上意,為日后入仕鋪路。
可盧璘的心思,卻全都在大夏太祖這位大夏朝的開創之君身上。
之前粗略翻看,只覺得太祖思想超前,有“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胸襟,非常人也。
可反復品讀下來,盧璘又覺得,這位太祖皇帝,是一個十分矛盾的人。
開國之前,他大權獨攬,手段酷烈,將所有權力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可開國之后,卻一反常態,主動放權,確立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
盧璘不相信一個人的性格,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背后一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原因。
油燈下,盧璘繼續拿起《大夏太祖實錄》,翻到了新的一頁。
“永初三年冬十月甲子,太祖問學于魯山,太祖臨魯山書院,執弟子禮見至圣先師。”
“太祖問曰:‘寡人聞‘天命靡常,惟德是輔’。德不自顯,必假文以明道。愿從先生游于圣門之庭,列文曲之籍,可乎?’”
這一段內容講的是太祖和至圣先師的對話。
至圣先師丘,文廟的開創者,天下讀書人的祖師爺。
太祖皇帝,竟想拜入他的門下,成為一名讀書人?
盧璘目光在“列文曲之籍”五個字上短暫停留。
所謂的文曲之籍,便是文位。
一個已經君臨天下的帝王,為何還要追求一個虛無縹緲的文位?
真的只是為了所謂的“德不自顯,必假文以明道”?
盧璘繼續往下看。
“先師端坐杏壇,不動衣冠而對曰:‘君問非其道也。天有日月,地有江河,人分君臣,道別文武。王若執戈而耽墨,猶使北辰司晨昏也。’”
至圣先師拒絕了太祖。
而且拒絕得干脆利落。
至圣先師的理由也很充分,君王與文臣,本就各司其職,井水不犯河水。
你一個馬上打天下的君王,跑來摻和我們讀書人的事,不合規矩。
盧璘的眉頭皺起。
如果只是這樣,那倒也尋常。
可太祖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太祖按劍曰:‘文武本為一體,昔周制禮作樂,非君王而何?’”
按劍。
這是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動作。
面對天下讀書人的祖師爺,太祖皇帝竟隱隱有以武相逼的意味。
他不是在請求,而是在質問。
這說明什么?
說明太祖對“文位”的渴求,遠超常人的想象。
盧璘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幾分。
隱隱感覺自己抓到了重點。
接著看下去,盧璘看到了至圣先師的回答。
“先師振木鐸答:‘周攝政,非常例也。夫圣王代天牧民,當如蒼穹覆物,至高故不,至廣故不察。若屈天心而逐字句,猶令岱岳計量沙礫,非但不能,實為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