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破題,直接將四者比作建造房屋的四大要素,立論穩固,氣勢開張。
這是立論,接下來,便是逐層深入的闡釋。
盧璘筆鋒一轉,略作思索,便繼續寫了下去。
先是闡述以義為質。
“后世或謂‘義’止于剛直,此大謬也!《子》‘羞惡之心’,即義之端,然必歸乎中道。昔子產鑄刑書,非刻薄也,義在‘救世’;管仲不死糾難,非怯懦也,義在‘安民’。故義者,非執一而終,實因時制宜。”
何為義?
不是一味地剛強正直,而是要合乎中道,要因時制宜。
子產和仲的例子,便是最好的佐證。
寫完這一段,盧璘的思路愈發流暢。
接著,便是闡述禮以行之。
“禮之弊,或流于虛文。然君子之禮,必根于義。齊桓伐楚,責包茅不入,非恃強也,禮在尊王;晏嬰狐裘三十年,非吝財也,禮在節用。若棄義而禮,猶無舵之舟,雖飾金玉,終覆滄溟。”
這一段,他用了對比論證。
將齊公與晏嬰的行為,都歸于“禮”的范疇,但又指出,他們的“禮”都是根植于“義”的基礎之上。
若是沒有了“義”這個根本,所謂的“禮”,不過是無根的浮萍,最終只會流于虛偽的形式。
隨后,是反向推論,解釋孫以出之。
“今人誤‘孫’為諂媚,豈知圣人之‘孫’,乃‘自卑而尊人’之德。禹聞善則拜,非屈己也,孫以聚智;周公‘一沐三握發’,非作偽也,孫以待士。使無此德,則禮成虛設,義近苛暴。”
世人多將“孫”字,也就是謙遜,誤解為諂媚。
盧璘直接點破了這一層誤解。
禹拜善,周公待賢士,這都不是卑躬屈膝,而是為了匯聚智慧,為了招攬人才。
如果沒有這種謙遜的美德,“禮”就會變成虛偽的擺設,而“義”也會變得苛刻暴虐。
層層遞進,環環相扣。
最后,盧璘提筆,為整篇文章寫下總結。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正謂此四者必踐于微末。曾子守‘信’而臨終易簀,雖一竹席不敢欺;季札掛劍于墓,雖死者不負。故曰:義不立則禮偽,孫不至則信衰。四維張而君子之道備矣!”
從宏大的家國敘事,落筆于細微的個人品德。
曾易簀,季札掛劍,都是守信的典范。
信,是君子立身的最后一道保障。
至此,義、禮、孫、信,四者之間的關系被闡述得淋漓盡致,渾然一體。
落筆,收鋒。
盧璘輕輕吹干紙上的墨跡,將考卷整齊地放在桌案一角。
第一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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