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京都。
宣政殿。
天光未亮,便開始了新一天的早朝。
殿內燭火通明,映照著一張張神情肅穆的臉。
文武百官身著朝服,分列兩側。
龍椅之上,昭寧帝身著明黃龍袍,面容沉靜,目光掃過下方群臣。
御座左下方,首輔宴居閉目養神。
右下方,次輔柳拱手持玉笏,神情一絲不茍。
早朝的議題,依照慣例,由禮儀祭祀之事開始。
國子監官員立于殿中,匯報完今年恩科增開名額的事宜,等候昭寧帝決議。
昭寧帝略一頷首,算是拍板定下。
“準。”
匯報完科舉增加名額一事后,就輪到負責京察的吏部了。
內閣次輔,兼吏部尚書的柳拱隨即拱手出列,聲音沉穩:
“陛下,今年京察已畢。”
“核驗四品以下在京官員,共計三百七十二人,依大夏律,罷黜者一十有三,得‘上上’考評者,七人。”
匯報完畢,柳拱退回原位。
昭寧帝目光平淡,望著群臣緩緩開口:“眾卿可有異議?”
話音剛落,一名身著青色官袍的御史便從隊列中站了出來:
“臣,有異議。”
是專司風聞奏事的監察御史。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名御史身上。
監察御史毫無畏懼,目光直視前方,朗聲道:“敢問柳閣老,清河縣知縣吳井元,考評僅為‘中中’,何以能破格提拔,入京擔任巡察御史?”
“其中,是否有結黨營私之嫌?”
問的是柳拱,可監察御史的目光卻毫不避諱地掃向了首輔宴居。
話里話外,幾乎就是指著宴居的鼻子,罵他任人唯親,結黨營私。
大夏的監察御史,若非一身硬骨頭,根本坐不穩這個位子。
即便是權傾朝野的宴首輔,也免不了隔三差五便被彈劾的命運。
首輔和次輔聯手了?
殿內百官腦袋里同時浮現這個想法。
就在眾人以為又將上演一場御史怒噴首輔的大戲時,龍椅上的昭寧帝,卻突然開口:
“放肆。”
“太祖設監察御史,是為風聞奏事,糾察百官,不是讓爾等捕風捉影,攻訐朝臣。”
“宴首輔三朝元老,更是先帝欽點的輔政重臣,你是在說我大夏的首輔結黨營私,還是影射朕有眼無珠?”
“此事,不必再議。”
此一出,滿殿皆驚。
一直閉目養神的宴居,緩緩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柳拱聞,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清河縣令吳井元?
他居然能搭上宴居的線?
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圣上的態度。
如此旗幟鮮明地維護宴居,這還是頭一次。
圣上此舉,究竟是何意?
又在向朝堂傳達何種信號?
監察御史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昭寧帝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
“下一個議題。”
兵部尚書立刻站了出來,神情凝重。
“陛下,鎮北城防務吃緊,去歲冬末至今,北疆蠻族屢屢叩關,輜重糧草消耗甚巨,懇請戶部即刻撥發軍餉。”
昭寧帝點了點頭,目光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殿外。
“眾卿議一議。”&l-->>t;br>此一出,剛才還算平靜的朝堂,瞬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