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王叔口中說的孝子神童?
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補丁疊著補丁,眼睛里卻看不到一點怯弱和躲閃。
一個連蒙學都未曾開始的六歲稚童,是如何作出達府級別詩作的?
柳清月百思不得其解。
見對方不說話,盧璘在心里默默腹誹了一句。
現在這個年紀的小屁孩,都喜歡扮高冷嗎?
不過,模樣生得倒是真不錯。
就在車廂內的氣氛陷入一種微妙的安靜時,王管事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小官人,這位是府上的……”
王管事的話剛說到一半,柳清月一記清冷的眼風便掃了過去。
王管事喉頭一梗,后面的話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臉上瞬間堆起笑容,無比自然地改口。
“這位是府上的少爺,你以后稱呼少爺便是。”
正好這時,馬車緩緩開始動了起來。
車廂內再度恢復了安靜。
盧璘安安靜靜地坐好,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車廂內的陳設。
很快,他的視線便落在了少爺身旁兩側,那里整齊地堆放著幾本書。
最上面一本,書頁已經有些卷邊,顯然是經常翻看的。
封皮上,用一種娟秀的小楷寫著幾個字。
《清平山志異》。
志異?
看來少爺也是個愛讀書的人。
只是并非只讀圣賢書,私下里還愛看這些雜書。
這本清平山志異應該和前世聊齋志異差不多,神怪話本之類的。
與此同時
柳府,清心園。
日頭西斜,給園中的亭臺樓閣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柳老爺正端著一盞新茶,慢悠悠地吹著氣。
一旁的林氏,手里拿著一本賬簿,眉眼間卻帶著幾分煩悶。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連滾帶爬地沖進了院子。
“老爺!夫人!”
來人正是王管事派回府的那個家丁。
他跑得太急,胸口劇烈地起伏,一張臉漲得通紅。
柳老爺眉頭一皺,將茶碗重重地放在石桌上。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林氏也抬起頭,放下了手中的賬簿,柳眉皺起。
“可是權兒在外面又闖禍了?”
家丁猛地搖頭,大口喘著氣,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不是少爺!”
“是……是那個新來的書童,盧璘!”
聽到不是惹禍精兒子,林氏稍稍松了口氣,隨即又有些不解。
一個新來的書童,能出什么事?
家丁強壓著激動,將下河村發生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從盧璘拒絕新衣,說不敢忘父母生養之恩。
再到他當著全村人的面,對著母親,吟出那首《游子吟》。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家丁只是復述,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哽咽。
“誰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老爺,夫人,那首詩一出來,天降才氣,金光萬道!王管事說,那……那是一首‘達府’級別的自創經典!”
達府!
自創經典!
兩個詞,如兩道驚雷,在清心園中轟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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