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防著他,和衣而眠。
他們從前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也是現下最生疏的。
謝翊和其實還有個問題,想要問姜遇棠。
那就是——
在他墜崖的那顆,姜遇棠有沒有那么一瞬間,是慌亂有擔心他的?
會為了他的死亡,出現那么一絲絲的傷心?
可答案是什么。
謝翊和的心如明鏡,卻還是掩耳盜鈴般認為,也許是有的,不問,就不會心痛。
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只屬于他謝翊和,沒有旁的男人,沒有頭疾夢魘的困擾。
謝翊和睡了一個久違的好覺。
姜遇棠心有警惕,噩夢不斷,處在淺眠的狀態,沒怎么睡好。
天不亮,她就醒來了,坐在了這青紗重重的帳中,凝望著窗戶的方向。
被困在這個地方,春桃流云都不在,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也不知道北冥璟現下如何了?
那場戰役,順利嗎,有沒有受傷?
在姜遇棠稍有動靜的時刻,謝翊和就醒來了,在這灰蒙的光線中愣了那么一下。
阿棠這個樣子,是又想起北冥璟了嗎,是在思念他嗎?
妒色和痛色在齊聚增長,溢滿了謝翊和的整個胸腔,卻又化成了一聲罷了,只要她表現的不是那么明顯,那他就裝作不知道。
謝翊和沉默著,先起了身,披上了外衫,沉聲說,“我先去練武了。”
這也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
姜遇棠沒有理會。
在這獨處中,調整了下情緒,便下了床榻,下人們端著臉盆,在一婆子的帶領下,魚貫而入。
姜遇棠看到,便說,“放著吧,我自己來。”
那婆子點了點頭,然后對著那群下人們打了個手勢。
姜遇棠一頓,發覺自來到此地之后,就只聽暗衛們說過話,好像并沒有聽這群奴仆發出過聲音。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驚疑望了過去,試探道,“還有熱水嗎?”
那婆子頓了頓,從這一行列的下人當中,端來了另一個冒著熱氣的銅盆。
空氣一寂。
就在這時,謝翊和低沉的聲線傳來,徹底的證實了姜遇棠的猜忌。
“他們喝了啞藥,不會說話。”他從內室外走來,緩聲解釋。
至于為的是什么,想來姜遇棠的心里面清楚。
估計這座府邸的全部奴仆,都說不了話,姜遇棠的眼皮子一跳,諷刺道,“不當人的事,你還真是不少做。”
謝翊和笑了下,去了耳房。
待他再出來,就見姜遇棠也盥洗過了,咬著一根木簪子,雙手在挽發。
謝翊和的心頭熱了下,走到了那妝奩的面前,拿起了篦子木梳,接過了那一大把沉沉的鴉發。
銅鏡當中,他看到姜遇棠的臉色驟冷,取下了齒間的發簪,便道。
“別亂動,不然扯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