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徐徐吹開米黃色的窗簾,特有的泥土氣息緩緩涌入,偶爾還伴隨著幾片閃過的陽光,墻壁上做工精致的時鐘安靜的指著六點四十五分,床上的楚天輕輕翻了個身,眼睛慢慢的張開,并隨之深深呼吸。
昨晚實在太累了,楚天和旭哥他們逃回來之后,見到小男孩的傷勢惡化,于是再次冒著危險把小男孩送到私人醫院,提心吊膽的折騰到半夜才稍微喘氣回來,旭哥還留下幾個沒有案底的兄弟照看小男孩。
依舊是運功調息,業精于勤荒于嬉,楚天深知這點,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身手天下無敵,連登峰造極也沒有達到,在諾大的天朝,不知道有多少身手卓絕卻又隱姓埋名的牛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但必須有實力掌握自己的生死。
十五分鐘之后,楚天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躍身起床洗漱,收拾完自己之后就向大廳走去,想不到旭哥也已經起床,正在沙發上伸著懶腰,面前擺著幾份三明治和煎蛋,旁邊則滴漏法煮著黑色的咖啡。
旭哥聽到楚天的腳步聲,條件反射的扭頭望去,笑著說:“那么早起?”
楚天走到沙發坐下,舒服的斜靠著枕頭說:“習慣了!你不是更早起嗎?不過,你臉色似乎有點憔悴,似乎沒有睡好?”
當然沒有睡好。旭哥微微苦笑,昨晚死了那么多人,讓熱血過后的他有點恐慌,昔日兩幫幾百人的混戰,殺到警察晃悠悠的過來之際,傷者雖然無數,但死人絕對不超過十個,哪里像昨晚的百余人尸體橫陳,把整年的指標都用完。
旭哥端起滴漏而成黑色的咖啡,連同兩份三明治推到楚天面前,回應著說:“平時我睡到中午,但今天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昨晚那么大的動靜,讓東興社上下沸騰成熱粥,但奇怪的是,警察卻吃了火藥似的通緝你!”
楚天想起肖清冰腿上的槍傷,微微輕笑,端起咖啡喝了幾口,淡淡的說:“昨晚有個警察為了從我口中得出你的下落,就把警槍塞在我手里進行誣陷,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我把警槍里面的子彈射進了他的大腿。”
旭哥先是驚訝,隨即哈哈大笑,連聲說:“痛快!痛快!對付這幫條子就要用這種手段,我當初走黑道的路,也有警察的功勞,我八年前目睹一場拼殺,警察借機想要干掉某位老大,就迫我指證他。”
“而我當時還有幾分良心,始終不肯配合,他們就把我送進監獄,罪名就是非法藏毒。”旭哥想起昔日的沉痛往事,臉上帶出幾分傷感:“結果讓我在監獄里面整整呆了兩年,我出獄之后就發誓要混黑道,還要混得人模人樣。”
每個不幸的人都各有各的不幸,楚天沒有想到始終放蕩不羈的旭哥竟然也這么坎坷,看來迫上梁山的故事在哪個朝代都存在,于是出聲寬慰著:“旭哥,往事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有所成就或許應該感謝誣陷你的警察。”
旭哥點點頭,感覺氣氛有點沉悶,隨即轉移話題:“對了,兄弟,我有點納悶,昨晚我也在現場啊,怎么警察不來找我,也沒有去查封黑夜社的場子和批捕兄弟們,還任由我和東興社折騰,難道百余具尸體他們都沒看見?”
按照往常的慣例,只要東興社和黑夜社發生火拼并出了人命,警方反黑組必定會叫旭哥和趙寶坤到警察局談話警告,讓他們好自為之的收斂點,免得大家都不好做的時候,就會把兩幫的老大關進監獄把牢底坐穿。
楚天稍微思慮,立刻想明白其中的關鍵,淡淡的說:“昨晚警察在現場沒有見到你,而陳剛猛他們又全部被殺盡,周圍那些大排檔老板都是聰明人,見識過刀光劍影的屠殺之后,自然會閉緊嘴巴,所以警方沒有證據找你。”
“之所以沒有叫你們上去協助調查,除了聚中警力尋找我這個殺人狂魔,更主要的是,他們覺得昨晚屠殺是個機會,想要等你們和東興社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一舉鏟除兩幫,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
旭哥點點頭,也是,反正昨晚的事件已經讓警方顯得辦事不力,于他們來說,做點小動作拿回彩頭向市民交待,反不如頂住各方壓力,撒開大網等待兩條大魚自投羅網,看來現在的警察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楚天深深呼吸,咬著幾口三明治,細細的咀嚼以及思考,良久之后才說:“旭哥,香港的黑道形勢已經開始起變化了,無論如何,東興社都會把這筆血債放到黑夜社身上,用這個為借口進行全面宣戰,所以你們要小心。”
旭哥表情很平靜,握著溫熱的咖啡,笑著說:“我知道,趙寶坤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但他沒有想到,這個機會的代價會那么的慘重,百余名東興社精銳被砍殺殆盡,連同沾滿黑夜社兄弟鮮血的陳更猛也慘死。”
楚天喃喃自語:“四大天王已去其二。”
旭哥微微詫異,東西社還有三個天王,怎么說干掉兩個了呢?但礙于楚天的面子,也不太方便指證,繼續補充著說:“東興社不足為慮,那么多年都沒有
吞掉我們,現在咋咋呼呼也成不了氣候,倒是沉默的警方讓我沒有多少底。”
楚天吞下苦澀卻濃香的咖啡,嘴角輕輕微笑:“放心,就讓他們沉默到底吧!”
說話之際,樓下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幾聲問話:“大哥起床沒有?在哪里?”隨即就見到水哥急沖沖的跑了上來,臉上滲透著細汗,但還是恭敬的向楚天和旭哥打招呼,然后才焦急的開口:“老大,事情不好了。”
旭哥面不改色,淡淡的說:“阿水,什么事情如此驚詫?”
水哥擦擦頭上的汗水,緩了口氣說:“老大,警察四處尋找少帥未果,就向香港的所有黑幫發了命令,要求他們配合,地毯式的找出少帥蹤跡,誰能提供線索,賞錢十萬;誰能把人活捉送警局,賞錢兩百萬。”
楚天和旭哥都相視而笑。
“私自藏匿者,將,將以同罪并處,反黑組長肖清冰還放出非官方話,如果兩天內沒有線索或者人,警方將采取雷霆擊勢親自在黑幫各大場所進行搜查。”水哥說到這里有幾分苦笑,無奈的說:“其實這就是借名掃場子了。”
旭哥冷笑幾聲,臉上蘊含不屑:“警察還真舍得放重本,自己無能為力辦成事情,就浪費納稅人的錢,還把責任扔到各大黑幫頭上,這個肖清冰真是可惡之極,而且是個實打實的小人,老子遲早把他砍成兩半。”
水哥稍微遲疑,終究還是開口:“聽說肖清冰昨晚中了槍,至今還躺在醫院里面。”
楚天眼中閃過笑意,淡淡的回應:“他的槍是我打的,你知道他在哪個醫院嗎?我抽時間去看看他,有些人優越感太強了,受了點委屈就拼死拼活,我要過去告訴他,想要跟我叫板還是太天真了。”
旭哥和水哥相互對望,這楚天也太強悍了吧,在這風頭上還想著教訓肖清冰,似乎有點不識時務的樣子,但想到昨天他們的強悍,又感覺自己多慮了,這些人都是做事謹慎之人,否則也活不到今天了。
水哥見到楚天望著自己,忙恭敬的回答:“在博愛醫院!”
楚天默默的把博愛醫院記住。
旭哥伸手給楚天的咖啡杯加滿,緩緩的說:“少帥,你真要去找他?”
楚天點點頭,解釋著說:“我必須把肖清冰打的心服口服,否則不僅我的行動很不方便,黑夜社也會麻煩不斷,萬一有人知道我跟旭哥有什么聯系,東興社肯定會唆使其它黑幫向旭哥施加壓力,要求把我交出去,到時候我們就更被動了。”
水哥輕輕嘆氣,由衷的贊道:“少帥真是料事如神啊,東興社現在已經咬定旭哥和少帥有關系,還說如果想要證明清白,除非讓東興社以及其它黑幫人員進入黑夜社的場子搜查,結果被我們堅決的擋了回去,但誰知道會鬧出什么花樣呢?”
“所以,我必須要跟瓦解肖清冰跟我作對的念頭!以他的聰明相信會做出選擇的。”楚天仰頭喝完半杯苦澀咖啡,眼神還閃過難于覺察的殺機:“如果他非要鐵了心跟我作對,我不介意讓他蓋蓋國旗。”
水哥心里微微咯噔,目光不敢注視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