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蘭燼不好讓周霜在這里待得太久,問:“身上帶銀錢了嗎?”
“帶了。”周霜不知她要干什么,直接把荷包遞了過去。
蘭燼把荷包里所有的錢都倒在桌子上,有銀票,有碎銀,甚至還有幾個不應該出現在貴婦人荷包中的銅板。
她把銅板從中推出來,好奇的問:“怎么還有這個?”
周霜笑了笑:“小弟年紀小那會心軟,看不得那些可憐人,出門碰上了就總問我要錢給他們。這種事偶爾為之是為善,經常如此可能反會成禍。但我又不想拂了他的善意,就會往荷包里放上幾個銅板,碰上了就讓他給一個。后來養成了這個習慣,覺得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也就沒刻意去改掉。”
連小小的善意都替他護著,不止是長姐如母,是真正用心在照顧,在教導,也難怪周伯和周叔把姐姐看得這么重。
蘭燼從六枚銅板中挪了三枚到面前,其他的一一裝回荷包遞過去,道:“‘逢燈’的規矩,凡是委托就需要付出代價。這三枚銅板,就是霜姑姑這樁委托的價錢。”
周霜這幾年對外邊的事少有關注,對‘逢燈’也只限于知道有這么個存在,聞趕緊把荷包往她面前推:“沒有只給三個銅板的道理,荷包里只有三百兩左右,回頭我讓阿文再帶些來。你放心,我還沒窮到這個份上。”
“委托并沒有固定的價錢,隨心定價,一個銅板的委托我也接過。”蘭燼笑了笑:“霜姑姑不用多想,這樁委托本也不是只為你,我有我的目的。”
周霜看她神情認真,便也不在錢上和她推來推去,回去后問問阿文,看他怎么說。
收好荷包,周霜道:“我需得回了。”
“嗯,霜姑姑慢走。”
周霜起身,本想再問問小弟的情況,到底是忍了下來,想來兒子應該也知道些。
這小子也是翅膀硬了,這么大的事竟然一點風聲都沒透露給她!
客人剛走,照棠便從隱門進來了:“姑娘,大皇妃派人送了封信來。”
蘭燼拆了信一看,果不其然,是查到付棣十七年前的事了。
那時,付棣赴崇陽任知州三年,手握實權,他陷害周家收受巨額賄賂,賣官鬻爵,實則全是他自已在崇陽干過的事。
在崇陽的最后一年,朝中給各地方撥下銀子加固河道堤壩,各地貪則貪矣,但也都修了一下,所以那一年災情不算嚴重,唯獨只有一個崇陽河堤被沖垮,淹得比往年都更厲害。皇上當然震怒,直接把人召回京城問罪,他當然不認,還拿出來許多證據證明自已的清白。再加上游家力保,他平安過關。三年期滿,回朝高升。
當年便有傳,是他貪得太狠,下邊的人也都有樣學樣,根本沒余下錢來做正事,所以只做了做樣子。但到底是沒有證據,只能不了了之。
蘭燼放下信紙,有沒有可能,證人不是沒有,是去威脅他想得些好處,結果被他殺了?
可這事,不可能只有一兩個證人。
不過何姐姐說了,這事她會派人去查,不用她費心,那她就撂手了。
略作收拾,她步下樓梯,見知玥一手翻賬本,一手撥算盤,視線落在賬本上,撥算盤的動作卻仍是利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