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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以為這只是江澈年輕人心性。
可現在回想,恐怕沒那么簡單。
郭家在東昌那邊根深蒂固,取了郭靈秀,就等于間接接收了郭家殘余的部分人脈和影響力。
也算是給朱棣的第一個把柄。
“呵。”
等靖難功成,他君臨天下,也該是時候論功行賞了。
江澈要的,就給他。
一個女人而已,與江澈立下的赫赫功勞相比,不值一提。
更何況,用一個女人。
徹底將這頭猛虎的心拴在自己的戰車上,這筆買賣,劃算。
仗打完了,總要先給最餓的狼喂塊肉吃。
這樣其他的狼才會更賣力,更聽話。
……
與此同時,長江南岸,鎮江城。
這座扼守運河與長江交匯的重鎮。
此刻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味道。
不是戰火的硝煙味,而是一種更讓人窒息的、無形的壓抑。
城內的茶館酒肆依舊人聲鼎沸。
街上的小販依舊高聲叫賣,碼頭上扛包的苦力依舊揮汗如雨。
但只要稍加留意,就會發現許多細節已經悄然改變。
那個平日里總是笑呵呵的茶館掌柜,街角那個賣糖人的老漢。
每個人都似乎變了一樣。
城門口的守衛,盤查比往日嚴苛了十倍。
他們的口音五花八門,卻都帶著一股子京城的官腔。
上至府衙官吏,下到走卒販夫,都被換成了皇帝最忠誠的耳目——錦衣衛。
他們潛伏在市井之中,觀察著,監聽著,等待著。
城南,一處臨江的雅致小樓內。
林青雨推開窗,江風帶著水汽撲面而來,吹動了她額前的發絲。
她穿著一身普通的素色布裙。
長發用一根木簪簡單束起,看上去就像一個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
目光越過波濤滾滾的江面,投向遙遠的北方。
那里,是燕王朱棣大軍壓境的方向。
“他……真的反了。”
一年前,在北平的那個夜晚。
那個叫江澈的男人,用一種近乎斷的口吻告訴她,燕王必反,而且還能成功。
當時她只當是燕王府謀士的狂悖之,是為自己主君造勢的虛張聲勢。
她是錦衣衛,是天子親軍。
她相信朝廷的力量,相信建文新政的雷霆手段,足以將一切不臣之心碾為齏粉。
可現在,現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朱棣不僅反了,而且勢如破竹,一路南下,兵鋒直指京師。
那個男人的預,竟然成真了。
一想到江澈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林青雨就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咚咚。”
房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林青雨頭也未回。
一名同樣作尋常百姓打扮的漢子推門而入,躬身道。
“林百戶,北邊有新消息了。”
“說。”
“燕軍內部似乎出了亂子,其麾下大將張武,因冒進與主帥失和,不日將率本部兵馬,脫離主力,沿一條偏僻小路私自往丹徒方向移動,似乎是想搶功。”
漢子從懷中掏出一份密報,雙手呈上。
林青雨接過,迅速展開。
密報上的信息詳盡無比,甚至連張武可能經過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