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急忙看了過去。
就見老殷太太的后腦勺插著一只小巧的弩箭。
如此熟悉!
與那一晚,在縣城榮昌貨棧后院墻外遇到的黑衣女俠射出的槍弩一樣。
秦明猛地向武器庫房門外望去,就見一道黑衣的人影一閃。
是友非敵。
顯然她是覺得秦明不可能對老殷太太痛下殺手。
如此棘手的問題她來解決好了。
只是不知她為何要幫自己?
同時秦明心里五味雜陳。
不管怎樣,老殷太太母子都罪不至死。
但事已至此,說別的也沒有用。
“墩子,把老七叔和孫長脖滿倉子找過來,你們幾個找個沒人的地方把狗剩兩口子埋了。”
秦明說的這幾個人絕對是靠得住的鐵桿。
“現在有人問起這娘倆哪去了,就說張狗剩跟他媽逃跑了。”
這年頭,一家家逃荒外地的多得是,也就最初的幾天有人議論,以后的日子沒人再談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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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云若煙已然進入了夢鄉。
秦明卻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敵手的狠辣和高效,超出了他的預期。
這幫家伙不僅在外部不斷施壓,竟然還能將觸角悄無聲息地伸入靠山屯內部滅口!
這充分說明,靠山屯的防御并非鐵板一塊!或者可能還有他未曾察覺的隱藏更深的眼線?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攫住了秦明。
他原本以為,抓住了想用糞坑淹死人和用曲轅犁事件陷害他的現行,便可以反擊對手。
可現在看來,對手的底牌和手段,遠比他想象的更多、更狠辣。
張狗剩的死,像是一盆冷水,潑了他一腦袋讓他清醒。
必須立刻重新審視靠山屯的人,加強清查。
同時,要把手中的兩張牌——要殺小乞丐以及破壞曲轅犁的金家家丁打出最好的效果。
再有正好利用張狗剩之死反向設局,引出更深的老鼠!
秦明望著棚頂思考著對敵策略。
此刻,吳德昌也收到胡先生策劃的行動也失敗的消息,氣得砸碎了心愛的硯臺。
而馮師爺,則將一張寫著“事不過三,靜待其變”的紙條,遞到了知縣鄭安民的書案上。
翌日。
秦明將蔡墩、王老七、滿倉子、孫長脖張海幾個絕對核心再次召集到一起。
“對手比我們想的狠辣,也更能鉆空子。”秦明開門見山,“張狗剩被滅口,說明靠山屯很可能有內鬼,或者說對方有高手能悄無聲息地摸進來。”
幾人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那…那三個抓到的活口和小乞丐…”蔡墩擔心道。
“這四個人很重要,是扳倒金奎的直接人證,必須看好。小乞丐老七叔家沒有問題。金家的三個家丁不能關在一起,要分開關押,加派人手,明哨暗哨都要有。”
“再有。”秦明壓低了聲音,“他們不是想栽贓咱們的堆肥問題嗎?我說的將計就計,就是要給他們看看‘問題’!”
“明哥,你的意思是?”蔡墩小心問道。
“我的意思是,上哪買兩只活羊活豬啥的,然后扔到糞坑里。就說是被邪物給攝進去的!”
蔡墩有些急了:“可…可那樣,鄉親們不就真以為…”
“所以前期工作必須要做好!”秦明打斷他,“要悄悄告訴咱們最信得過的人真相,穩住核心。對于其他鄉親,要表現出備受打擊但仍不放棄的樣子,甚至我可以當眾‘引咎自責’,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說自己是瞎折騰,才招來禍事。”
滿倉子非常聰明立刻理解了秦明的意思:“秦明的目的,不僅是要防范那幫狗東西,更是要利用他們,甚至不惜暫時犧牲他自己的聲望,營造出技術失敗、自身受挫的假象,以此來麻痹那幫狗東西,目的是暗中準備充足反擊的時間。”
秦明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弄羊的事情,我來!”滿倉子主動請纓,卻誰都沒有注意到他詭異的一笑。
“老七叔!”秦明又看向王老七,“你去李木匠家,讓他把那架被動過手腳的‘誘餌’犁,‘修好’。”
“修好?”王老七等人不解。
“對要修得看起來和新的一樣,但內在的隱患留著。然后,找機會讓它‘正常’地壞掉,比如,在試犁的時候,當著一些人的面,‘意外’斷裂。”
滿倉子瞬間明白了:“秦明你這是坐實那幫狗東西破壞的成果?讓大家都看到曲轅犁‘果然’壞了?”
“這僅僅是一個方面。”秦明笑道,“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咱們的新技術失敗了,是徒勞無功甚至有害的。讓內鬼把這個‘好消息’傳出去。”
王老七恍然大悟:“懂了!咱這叫…示敵以弱!讓那幫狗日的以為陰謀得逞,放松警惕!”
“對!”秦明重重地點著頭,“只有讓對手覺得他們的陰謀得逞了,他們才會得意,才會露出更大的破綻!”
秦明目光掃過一眾心腹:“咱們要爭取時間,一方面暗中繼續做好改良土壤和曲轅-->>犁的事情,另一方面,要利用這段時間,把內鬼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