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船工摸了摸下巴,“現在倒覺得,跟著這樣的大人、這樣的隊伍,或許真不是壞事。你看他們,每個人都跟有奔頭似的,咱們跑船跑一輩子,不就是想圖個安穩、圖個有奔頭嗎?”
這話一出,不少船工都默默點頭。
他們常年在黃河上漂泊,風里來浪里去,看慣了世事無常。
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靠譜”二字。
林川的隊伍,讓他們看到了靠譜的將領、靠譜的弟兄,還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歸屬感。
羅千帆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聽著弟兄們的議論,臉上露出笑容。
他拍了拍手,提高聲音道:“弟兄們,我知道你們心里有顧慮。但咱們跑船的,講究的是眼見為實。林大人是干大事的人,他待咱們如弟兄,咱們跟著他,往后不僅有安穩的日子過,還能在黃河上闖出一番名堂,讓旁人不敢再小瞧咱們船工!”
船工們紛紛抬起頭,望著羅千帆。
目光又飄向不遠處的戰兵。
有的在檢修火器,有的在加固營寨,哪怕夜色漸深,依舊有條不紊。
那股子踏實勁兒,讓人打心底里信服。
篝火的光芒跳躍著,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先前心里的那點搖擺不定,漸漸被一種莫名的沖動取代。
是啊……
這樣上下一心、不欺辱弟兄的隊伍,這樣體恤下屬、有勇有謀的領頭人……
值得豁出去拼一把!
“可是……
一名年紀稍大的船工抿了抿嘴,低聲開口,“俺聽說,鐮刀軍……不是朝廷的兵馬啊……”
這話一出,剛熱起來的氣氛瞬間冷了下去。
船工們都沉默了。
他們常年跑黃河,南來北往的商隊見得多,或多或少都聽過些傳聞。
都說鐮刀軍是從西梁山殺出來的義軍,沒受過朝廷冊封。
說白了,在那些當官的眼里,就是妥妥的反賊。
跟著反賊干,萬一哪天朝廷真的想起這片地方,派兵來剿……
他們這些跟著混的,豈不是要掉腦袋?
“切!”羅千帆把手一揮,打斷了眾人的思緒,“我問你們,程家軍是朝廷的兵馬不?”
程家軍?
船工們面面相覷。
程家在靈州盤踞多年,程家軍的名號在塞上倒是響亮,可算不算朝廷的兵馬,他們還真說不準。
“應、應該是吧?”
有人猶豫著開口,“畢竟程家以前是靈州的守將,麾下的兵,不就是朝廷的兵?”
“是個屁!”羅千帆冷笑一聲,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告訴你們,朝廷早就不管咱們靈州的死活了!程家軍從根上就是程家的私兵,靠著地盤收稅、截商隊過日子,跟朝廷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這些年黨項人在對岸興州,朝廷派過一兵一卒來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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