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好像又下了起來。
風從片片雪花的間隙吹進她的脖子,把她塞在圍巾里的發絲吹得凌亂。
長椅上還有些濕。
江喬無意識地坐在那里,手指劃過冰涼的黃銅銘牌,仿佛耳畔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眼中的景物也急速散去。
雪變成了天地茫茫的背景板,整個世界一片空白,只剩她和身下的這把橡木長椅。
和指腹下這塊,因為馬上就要到約定期限,將會被換掉的小牌子。
希望我的小喬,永遠幸福。
她抬手,輕輕撫過這兩行字。
眼前像是升起了一片暖霧。
赫爾曼沒注意到她表情上的不對勁,順了一下大衣下擺,隨著她一起坐下,回憶悠遠:“長椅捐獻項目,大概就是知鶴剛來的那幾年開始的。”
“當時他特意認捐了最靠近許愿池的這一條椅子,整個組里的人都在起哄,說他一定是喜歡這個女孩喜歡得要瘋了,才要加錢選在這里,好讓許愿精靈天天看見他的愿望。”
“知鶴寫的是中文,沒人看得懂,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懂了。”赫爾曼攏一把亂蓬蓬的灰發,揉了把臉。
“后來還是我太好奇,在給他開完回國的送別宴會之后,拿起手機拍照翻譯查了一下。”
他望著落雪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會有年輕人的愛是這樣,連根本不可能會被看到的表白,也含蓄到沒有一個字和自己相關。”
裴知鶴暗戀的人,是她。
他一直放在心里,一刻也未曾忘記的。
為之一次次破戒,失控,幼稚,沖動。
明知只是心理安慰的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