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慮好了嗎,也許,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溫和的女聲在房間的黑暗部分響起。
燭光搖曳,火堆噼啪作響,被光照亮的這一部分,是溫暖的。
也是血腥的。
很多很多血,漫延在地磚上,這里一灘,那里一片,連接交錯,像是恐怖抽象畫一樣不規則。
這幅畫的邊緣,房間一面墻的墻根處,整整齊齊擺放著三具尸體。
所有的血都是從這三具尸體中流出來的。
尸體上遍布刀痕,深深淺淺,血就是從這些刀痕里被放出來,淌在地上,交織成畫。
火堆邊,橫躺著一個人,頭發花白凌亂,臉上皺紋遍布。
他虛弱地躺在那里,歪著頭,看向墻根的尸體,眼神是悲憤的絕望。
那悲憤是很淡的,絕望也是很淡的,因為他此刻顯然沒有太多精力去發泄情緒。他只是軟綿綿地躺在那里,微弱地喘著氣——能喘氣也許是他和那些尸體最大的區別了。
“你的生機在迅速流逝,命不久矣,這一點,你想必比我更清楚。”
黑暗中,女聲繼續,溫柔地商量著,“而我的耐心也快要耗盡了。神母慈悲,教導我們要以最大的忍耐和寬容,去勸服心和眼睛都被蒙蔽的迷途流浪者。然而,有些人,比如你,心盲眼盲太嚴重,頑固不化,便是甘甜的神餐喂到嘴邊也不肯接受,偏要轉頭去接受魔鬼的投食,這種人,便只能是神教的敵人了。”
“鏟除敵人,是每一個教徒義不容辭的責任。”
女人的聲音漸漸變得嚴厲。
舒展而整潔的白袍,從黑暗中漸漸顯露。
她慢慢從暗影里走出來,跨過光暗交界,走向火堆。
站在火堆邊的男人身邊,停下來,居高臨下俯視他。
那虛弱的男人卻沒有理會,依舊望著尸體們的方向,凌亂白發蓋住滿是皺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