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三歲時,逸真大師又來了陳府,說我這年有一劫,最好不要出遠門。本來我母親打算帶著我回太原省親的,嚇得沒去。不久后太原附近就出現了大批流民,許多過往的商戶、官員車隊都遭了殃。若是我們也回去了,怕是也要遭難。”
“哇。”葉緋霜嘆道,“如此大恩,你們不得給寧國寺捐個金像?”
“當年就捐了。之后年年都有香油錢供奉,半分不敢懈怠。”
“后來呢?”葉緋霜饒有興致地問,“逸真大師可還給你算過命?”
“沒有了。”
“是好事。”葉緋霜道,“否則你命中劫難也太多了。”
“逸真大師來陳府也有好事。”陳宴又道,“我周歲禮時,逸真大師就來了,還給我帶了份禮物。”
“什么禮物?”
陳宴抿了下唇角,有些無奈地說:“一把桃木劍。”
葉緋霜:“……好巧,我十一弟鄭文寶,周歲禮的時候就抓了把桃木劍。”
“大師送我的不是那種抓周的小玩具,而是一把很大的桃木劍。感覺和道士們手里拿來驅鬼的一般大。”
“嗯?這是什么意思?逸真大師如果喜歡你,應該將你收入佛門啊?怎么還把你往道家推呢?他覺得你適合去驅鬼?”
陳宴無語:“或許大師就是單純地希望桃木劍能為我辟邪。”
葉緋霜:“你不是文曲星下凡嗎?應該自帶辟邪功能啊。”
陳宴:“……”
感覺被損了。
等到晚上,大家驚喜地發現,陳文益的高熱退了一點,傷口也不再冒膿液了。
“有效誒!”葉緋霜驚喜地對陳宴說,“陳老太爺好人有好報!”
大夫們過來診治,發現陳文益真的好轉了后,個個目瞪口呆。
那被他們視作毒藥的東西,莫非真的是神藥?
罐子里還有藥水,丫鬟們又給陳文益換紗布。
大夫們一個個地伸長了脖子看,絞盡腦汁也分辨不出這黃綠黃綠的玩意到底是啥來。
于是腆著臉想請教一下鄭五姑娘,結果一扭頭,發現人不在了。
陳家那些人一改上午的犀利嘴臉,全都朝她笑得如百花盛開。葉緋霜懶得聽這些人說些沒用的奉承,一溜煙跑了。
跑出一段才停下,伸了個懶腰。
然后聞了聞自己的袖子,好家伙,好濃的藥味。
感覺自己變成了個藥罐子,葉緋霜準備去璐王妃下榻的客棧,沐浴更衣。
今日是個晴天,所以晚上繁星遍布,星輝萬千。
盛夏的風帶來濃郁的花草香,耳邊蟲鳴陣陣,一派好光景。
葉緋霜的心情頗為美麗,哼著一首家鄉小調無比悠閑地走在花徑上,覺得活著可真好。
她活著真好,陳老太爺活著也真好。
“五姑娘。”身后傳來陳宴的聲音。
葉緋霜轉身:“你回客居不是這條路呀,我要出府了呢。”
陳宴朝她走來,廣袖博帶被夜風揚起,清逸舒朗。
一般陳宴和她說話的時候,會在她面前一步處停住,保持一個克制守禮的距離。
但是現在他沒停,直走到葉緋霜跟前,葉緋霜的臉都貼到了他的前襟。
流云錦蹭到臉上,水波似的滑膩。
“哎……”
葉緋霜剛發出一個音節,就頓住了。
因為陳宴抬臂,環在了她身后。
他沒用力,像是怕冒犯了似的,松松地攬著她,給了她一個情不自禁卻又克制萬分的擁抱。
“多謝你,替我留住了祖父。”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哽咽,“葉緋霜,你怎么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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